第十八章 龙

    不远处如此大的响动，陆彦他们又怎么会看不见呢？

    米天方一惊之下，回头望了一眼，不想给陆彦留了一个空当，一剑刺伤右臂。米天方惊怒交加，大刀横扫陆彦，砰的一声响，却是孔嵩在危难关头为陆彦挡了一击。米天方一声狂吼，提刀再一招横扫千军，孔嵩不敢抗，与陆彦急退一步。趁着空当，米天方转身向自家船急跑过去，口中大喊：“二弟！三妹！”

    陆彦两人见米天方逃走竟也不追，看向那方，孔嵩问：“那边怎么了？”

    陆彦摇头道：“不知道。”

    正在打斗的人群刚才感受到了船在摇晃，也看到了那方船帆倒下的瞬间，心中吃惊自然不一般，不有地都住了手。

    米天方刚一走到船边，却突然发现原本两艘并在一起的船已经相距有两三丈远了，他低声骂了一句粗话，又叫了两三声，直到对面米天桂回应：“大哥，我没事。”米天方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三妹呢？还有其他兄弟怎么样？”

    “大哥，我也没事。”公冶珊蕊向米天方招手，接着俯去看聂觉的伤势。

    米天桂道：“船好像要沉了，大哥，怎么办？”

    米天方看向对面船上众多灰头土脸的弟兄，恶狠狠地骂着，转头看这边战斗的情况似乎也不秒，自己这方人手明显少了很多。他米天方也不是什么讲究气节的人，只要能活命，比什么都重要。只看他沉吟一会儿，转身向陆彦道：“这位陆彦陆先生？”

    “何事？”陆彦看他语气和缓了许多，虽然刚才与其敌视，但他毕竟还是文人，礼仪不可忘。

    米天方沉重道：“陆先生厉害，我也不知道如何说话。只是，您也看到了，我们的船就要沉了，但我的一帮兄弟还在上面，希望陆先生把你们的船开过去，救下我那些兄弟。”

    陆彦还没有开口，孔嵩就先冷笑道：“为什么我们要救一群想杀我们的人？”

    米天方极为惭愧，但不得不说道：“若是陆先生救下我那帮弟兄，我们定然不会再为难你们，而且永不为难，以后只要是王家的商船，我们汇锦寨的人便敬而避之，永不侵犯。你看这样可好？”

    陆彦却反应快，问：“我们并未提到我们是王家商船，阁下是怎么知道的？”

    米天方垂头叹气，道：“是有人告诉我们的。他们说今日王家商船会经过这里，于是透消息给我们。”

    陆彦沉吟，心道：想来那些人该是我王家的对手吧。这时，孔嵩指着米天方道：“我们怎么知道你的那些人上船之后不会？要是你的人上船了你又突然反悔怎么办？我们这不是玩火吗？”

    说到火，米天方深深地看了陆彦一样，想到被烧的船，他心中着实有气。但眼下救命，想要求得敌人同情，自是不敢发作。陆彦见他不说话，便道：“米大当家的，我这兄弟说话粗糙得很，但话糙理不糙。你是如何看？”米天方低着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他的那帮在商船上的兄弟，见大当家的不打了，各自停下来之后，围到他旁边。陆彦那方的人也集聚到了一起，两方阵营各自凸显而出。

    陆彦这方，孔嵩一直在他旁边，只不见贾茂这人。众人皆不知，那贾茂在领着人扔了火罐点燃贼船之后，便到了舵室里。照陆彦所想，那贼船一旦燃了起来，对方势必打乱，如果在这时开船远离他们必是最好时机。但那船不可能自己就做到这一点，于是便让贾茂来做这事。贾茂本是舵的好手，把这件事交给他，陆彦也放心。此时，贾茂正着船舵等待命令。

    众人看着米天方，有人焦虑：“大当家的，怎么办，现在？”眼看自己一方的船就要沉了，大敌当前，若是不想出一个法，大伙都是活不成了。众人那个不知道，这邵阳湖大而深，水又极寒冷，特别是如今这入冬之季，想要游到岸边的话，决计是不可能的。

    另一方，汇锦寨船上的人已经聚到了较高的一边，只求船沉慢一点，能保住命。大家都在静静地关注着米天方，公冶珊蕊也异常关注聂觉的伤，无人知道湖中又一股暗流向他们涌来。

    “嘭！”

    沉闷而又厚重地撞击像不是撞在船上，而是撞在每个人的心头。剧烈的摇晃让很多人站都站不稳。他们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寻常地晃动，而是有着世界末日黑暗。

    惊恐瞬间弥漫到所有人的腔，浓烟中，慌乱的声音又响起来。

    “怎么回事？”“有什么东西？在撞船！”“是什么！”……

    “难道……是水怪！”

    说最后这一句话的人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他自己全身都在颤抖，抑制不住的恐惧就仿佛是洪流汹涌澎湃。

    陆彦也是惊异，东张西望，他身边的孔嵩忙道：“陆先生，我们还是走吧，不要管他们了，省得自找麻烦。”

    陆彦却沉声道：“不行。若是刚才，说不定还可以丢下他们，但是现在若我们不管他们了，他们一定会跟我们死拼的。到时候我们的损失就更大了。”

    孔嵩焦急，问：“那怎么办？”

    陆彦不回答他，向米天方道：“米大当家的，现在情况紧急，不知你可有个定夺？”

    米天方无奈道：“没有。”他此话一出，众强盗皆惊，有按捺不住的大叫了起来。‘

    陆彦当下道：“不若这样，我答应让你所有兄弟上船，并且送你等到邵阳湖岸边，但你要遵守刚才你所下的承诺，以后不得侵犯我王家商队。”

    米天方不假思索，重重点头道：“好！”

    陆彦接着道：“还有一事，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我需要将你等捆绑起来。”

    米天方听了一惊不小，但想想还是命重要，抬头向众人喊：“诸位兄弟，为了保命，我且答应了陆先生的条件，若有兄弟不愿意受这般事的，我米天方也不勉强。”众强盗听大当家的都这样说了，也不敢有其他话，更何况他们本就是为了命才来做这强盗，自然惜命得紧。

    陆彦见对方都同意了，便下了令让贾茂开船靠近汇锦寨那正在加速下沉的船。

    聂觉相安无事地躺着。不说现在汇锦寨的人的命全系在他们这一方，就说他现在被公冶珊蕊仔仔细细地照顾着，也没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公冶珊蕊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聂觉身边，自顾自地为聂觉上药，关切之情不言而喻，一旁人看在眼里要说有多惊奇就有多惊奇。特别是米天桂，看着公冶珊蕊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为聂觉涂抹，心中竟有些气。不过目前不是发作的时候，眼见众人就会得救了，谁还管那么多？

    公冶珊蕊盯着聂觉的伤，问：“怎么样？”她的话听起来生，颇有尬尴。只是，聂觉心里一直想着刚才的奇怪感觉，并没有注意到。就在刚才船受到撞击的时候，天孤笔又有了反应。

    见聂觉不说话，公冶珊蕊一时气堵，往聂觉膛的伤口拍了一巴掌，同时道：“诶，问你呢！”聂觉顿时痛得叫了出来，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伤还是在前不久的试炼中留下的，本来已经愈合了不少，如今遭此一难，旧伤复发。公冶珊蕊看着解气，只哼了一声。

    米天桂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两条眉毛不一皱，对公冶珊蕊道：“三妹，你又开始了！”他并不希望现在出现什么意外，只道是能顺利回到岸上最好。

    公冶珊蕊微笑道：“二哥，怎么了？我就玩玩嘛，何必紧张呢？”

    米天桂低下头沉沉地道：“这可是关系到兄弟们的命，不紧张能行吗？难不成你还当儿戏了？”

    公冶珊蕊正待要反驳，身边的聂觉突然噌地一下跳了起来，大叫：“大家小心啊！”他话还没说完，脚下船又猛烈地摇了起来，又忽然听到前方爆发一声巨响，水中冲天而起一水柱，无数水花打落下来，犹如暴风雨般狂猛。

    水花在阳光下反着刺眼的光芒，落在船上浇灭了大半火焰，更淋湿了所有人的衣服。

    但没人在意衣服，眼前出现的东西才该是他们默默地咽着口水、屏息凝视的。

    随着一朵朵水花回归到湖里，一只怪兽出现在他们面前——它全身漆黑，覆盖着全身的鳞片散发出寒冷的气息；它的头上有两只峥嵘的角，一双眼睛就如能摄魂一般威严，下颌微开，出锋利的牙齿；鼻翼一张一合，从中喷出的气流响声分明，也敲击着众人的心脏，身上的那两只前爪，静静地不动，却是触目惊心！

    “龙！！”

    公冶珊蕊首先开口，却也是目瞪口呆了好久才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