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尊严

    林素和李莫在客厅里等了半天，林四海才迈着方步走进来。他见到站起身来的林素二人，没有过多反应，只微微点了点下巴。

    李四海坐在正座位置，端起茶杯喝了口热茶，这才悠悠开口道：“我说小妹，这不节不寿的，怎么突然来了？”

    李莫看着李四海，那做派，只怕比张淑之流还要胜上几分。李莫原本就没报什么希望，只是怕母亲吃亏，才跟着过来的。

    林素赔笑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哥，小莫他出息了，这次高考考的不错，被天都大学录取了。现在家里面有点困难，天都的学费挺贵的，我想从你这儿先借点，应应急……”

    “不错呀！考上天都大学了？”李四海听完林素的话，扭过脸在李莫脸上看了半天，这还是打他进屋来第一次注意李莫的存在。

    “小莫，舅舅夸你呢，还不快道谢。”林素急忙冲李莫递了个眼神。李莫微微颔首，不卑不亢。

    林四海对李莫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太满意，摇着脑袋说道：“按说，他们李家财大气粗，家中晚辈考上天都大学，要说张灯结彩的庆祝那有点过了，可一点学费还是出得起吧？”

    “这……阿旦失踪的这段时间，李家没少照顾我们母子，我也不好再去麻烦他们。”

    林素的话声音很低，如果只是为了自己，她也不必扯谎，可这其中还关系着李旦的面子，她不想让丈夫在自己家人面前难堪。

    “哼！”李四海拧起眉头，“你要不提那厮，我还不生气。你说起他来，我就不爱听！当年我给你牵了王龙那根线，让你嫁过去享福，你百般不肯，宁可与整个林家对立，也要跟着李旦那窝囊废。当时我就说你会后悔，现在怎么样？”

    当年，林素年轻貌美，姿容气质绝佳，那个王姓二世祖贪恋她的美貌，利用生意合作勾搭林四海说媒。

    结果林四海对林素软硬兼施，各种手段用尽也没把事办成。结果谈妥的大笔生意也砸了，当真是狼狈不堪。就是这件事，令他对林素夫妇始终看不顺眼。

    “不，我老公对我很好，他只是太正直，不懂得唯利是图，也不会圆滑行事，所以没能有所作为……但我嫁给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林素见哥哥如此评论丈夫，立刻顶了回去，她的腰杆挺得直直的，头高高抬起，那大家族子弟生来自带的英气展露无遗。

    李莫看着母亲，心中升起一阵感动。丈夫无故失踪，导致家庭长期困难拮据，妻子还在为了他的尊严坚持据理力争，世间最真挚的爱情也莫过于此。

    李四海对妹妹的态度十分气恼，他用力一拍桌子，把茶杯震得都颠了起来。

    “好啊！很好！这么有骨气，那你别回来找我啊！你记不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怎么说来着？”

    “你说，就算有天大的麻烦，你都绝不会求我们林家一声！现在用到钱了，就回来讨要，还这么横，难道家里欠你的么？”

    林四海这番话说的字句铿锵，理直气壮，将一个为了爱情勇敢打破家族束缚的妹妹，贬低得一钱不值。

    林素苦笑着，眼中泛起了泪花，“大哥，若是我林素有难，我就算死在外面，也没有颜面回来求你。可这是关乎我儿子前程未来的大事。我只希望你念在我们兄妹一场，帮帮我，让我度过这个难关。我就算再苦再难，也一定会还了你的人情……”

    见林素终究是服了软，林四海显得很得意。他随手从口袋里翻出两千块钱，往桌子上一拍，“都是亲戚里道的，我要是真不帮你，传出去也不好听。两千块你拿走用吧，这钱不用你还，不过从今往后，求你就别再来我家了，我忙得很！”

    两千块，也就不过普通大学生一月的生活费，与天都大学那种地方的学费相比，根本是杯水车薪。

    林素低下头，泪眼婆娑，身子颤巍巍的，一步步向着桌子走去。两千块钱虽然不够李莫的学费，可了胜于无，事情逼在眼前，不要又怎么能样。

    李莫见状，快速两步走到桌前，一把抓过那叠钱重重的丢在林四海身上，转身拉住林素，“妈，这钱咱们不要，我大不了书不念了！也不能让这种人骑在咱们头上！”

    眼看自己就能出气了，林四海已经准备好了林素接过钱后羞辱她的话，却一下被李莫搅了，他不由得心头火大。

    “小兔崽子，说什么呢！你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我打烂你的嘴？”

    李莫仰头怒视林四海，冷冷道：“我说什么是我的自由，公道在人心。你别以为你有钱有势，就可以肆意践踏别人的尊严。你且等着，今天的账，有跟你算的那一天！”

    “林素，你就是这么教导儿子的！还有没有长幼尊卑！这小子太猖狂了，今天我非要教训他一顿不可，不然等他进入社会，也是个毒瘤！”

    林四海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对几个保安招手，几个保安应声而出，眼看这就要动手了。

    李莫冷冷一笑，“我来不是打架的，不过我也不怕。你们要是不想像它一样，那就请便吧。”

    说话间，李莫冲着客厅中央一块装饰用的坚硬石雕猛踹一脚，那硬若钢铁的大石头，应声四分五裂碎了满地。

    而后，也不顾众人惊讶的表情，拉着林素转身便走。

    林素见到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心中也是骇然，等走到僻静处了，忙拉住李莫看他的腿，生怕有事。

    李莫笑道，“那些个石雕都是华而不实的石膏，不然我怎么敢踢。我这么做，就是吓他们一下，不然触怒了舅舅，咱们还真不好收场呢。”

    随便扯了个谎，李莫以为就这么应付过去了。虽然林素没有再多问，可是她心里很清楚，面前的儿子，不一样了。

    回到家里，林素依旧是愁眉不展，她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始终也想不好解决问题的办法。最后她一狠心，给中介打了个电话，询问起变卖房产的事情。

    坐在屋中打坐的李莫将一切听了个清楚。他眉头一皱，心中暗自琢磨，看样子不解决钱的问题，老妈是无法安下心来。他思索了一下，忽然有了主意。

    李莫拿出电话，给白若曦拨了过去，“若曦，有时间的话，陪我去趟旧货市场好不好？”

    “好啊！”白若曦不知道李莫为什么要去旧货市场，但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却也自然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