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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文明

小说:蛇行诡道 作者:浮沉 更新时间:2018/10/9 14:27:04 字数:3659 繁體版 全屏阅读

    何淑曼提前一天打电话来,要子君准备翌日张灵教授的师生宴。子君特地上街购了一套正装。回到寝室已是傍晚,只有玫瑰在,厍谋儿一定在勤工俭学做零工,冷苏黎应该又在网上钓上鱼,月下花前去了。剩下这个异国人吃着大说汉语,孤零零的,心里不知可有异乡客的凄凉。子君向玫瑰把宴会的事情说了,进屋去换衣服,探出头来与玫瑰玩笑道:“我买的爱国布的西装,你猜猜颜?”玫瑰心里埋怨中国人排外欺生,好像在问万里长城何故乡的普世答案问题。玫瑰隔着门对子君喊道:“中国红。”子君道:“错。”玫瑰又道:“宫廷黄。” 子君道:“错。”玫瑰的中国精通到此为止,深究不出,只得作罢。等子君开门走出来,只见得一位敢配得上“文明”二字的的东方人,深谙人靠衣裳马靠鞍的真理。玫瑰大跌眼镜,骂他耍诈,原来是一身缂丝精细的八路灰。

    何淑曼已经在楼下等着了,头发已经染成茶黄,束成芭蕾舞演员的发髻盘在头上,明显出她的脸小,还有浓妆抹的彩,引领一件春联红衣裙,像只美丽的狐狸。子君只觉得她这样子假,全没了接车时典雅的女人味。女人浮华褪尽的淑雅,她全然混淆反转了。子君对她无情有义,更愿意当她作一个小大姐。口乃心之门户,子君开口便道:“小大姐,你这样子像巴黎时装周回来的人。”说着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个遍,舒曼只觉得子君那双眼像镜般,看得她浑身不自在,像爬了万千噬虫。微微一笑,转身领在前面先走了。路上,舒曼对子君道:“你本不必这样正式,不过是一顿平常的饭局。”子君把话推回去,玩笑道:“你这身装扮可不像非正式,外人满以为向豁出后半生准备结婚的新娘子。”说的舒曼脸颊,子君又补充道:“没有新郎,你这是豁然开朗逃婚出来的新娘子。”舒曼道:“你不是新郎?”子君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着,这才后悔玩笑开过了,把自己绕了进来。赶紧解围道:“我多是一位伴郎。”舒曼还想往下接,子君把话题绕开道:“你向我讲一讲这学校的由来。”舒曼伸出三个手指头,又像是比划美国人的“O”手势,指甲上染着红蔻,像新摘下的,看得子君心动,像异之间不可展示的秘密。舒曼用另一只手流指着道:“一流缘长江后浪推前浪的继承,二流缘黄河之水天上来的绵长,三流缘上善若水的华夏人文。”本是子君开而发的率言辞,舒曼说起来一本正经,子君心里直呼“糟糕”,忙故作恍悟装道:“这我知道,校门外的校训碑石,‘上善若水’。”一个女人,在心爱人的面前,总会多言几句。下面的话,子君并没有听进多少,脑袋像只破了洞的面口袋,一面进一面出。

    出来开门的是位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借着门前的灯光瞧,那女人穿着真丝绵,乍看以为是交际的旗袍,侧身处隽着灰白青花的案子,柳颜轻的素面朝天道破了秘密,还披着的头发。子君以为敲错了门搅了人家的事,恭敬道:“老师,对不起。”转身走,舒曼却争到前面道:“师母好。”子君像只日本漫画里的怪角儿,?逶谀抢镂扪砸远裕?心里有话在翻江倒海――老牛吃草。教授这样的忘年恋,在后来也有另一对,比他张灵的名声鹊起许多,一度闹得风生水起。张教授的形象在兰子君心里又落了一个档次。张太太热情不拘,道:“你又这样叫我,我有那么老?”子君想象中的张太太已经老态龙钟了,看报纸须从针线筐里索老花镜,洗刷毕须与张教授窝在阳光下捉虱子。这理想与现实的差距,给他青春重现的希望,那贴着身子的线条,像迈阿密的。难怪张教授这般老态,一定是个斯文败类。舒曼咬她耳朵,子君看在眼里,她们一定非常熟识了。舒曼轻声道:“这不是当着人吗?”张太太这才端起师母的样子,舒曼向她介绍道:“这是兰子君,张教授今晚的宾客。”张太太道:“这回稀奇,不同往日,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没来得及舒曼问缘由,人已经被张太太挽着着往里走了。张教授家是一楼,进屋需要穿过庭院,西墙架着一铺藤,有掉下来的紫,子君在上面,和扁猪泡一个脚感。

    子君进屋,才明白那另一朵受表的花竟然是冷苏黎。屋里摆着一张麻将桌,想那张太太出去开门前刚好洗完了头发,没来得及吹干就坐上了牌场。子君被烟味呛得直咳嗽,庆幸他视力没问题,还能于云雾缭绕中认得出在座的人。他理解的国家不提倡香烟而非烟的原因,不提倡的东西,注定优劣集身,兼而有之。男人抽烟是继承满清时候续下来的国家传统,女人抽烟是追逐扭曲打卷了的时尚狗尾巴。心理学中讲,都是为了别人一句关慰或称赞。“少抽两支。”“没讲过抽烟像你这样优雅的女人。”何淑曼熟路的打开窗户透气,马先生笑笑道:“大赌伤身,小赌怡情。”算是为他们这些老师学为赌徒的偏离行径开了。冷苏黎并不惊奇兰子君的到来,向他俏皮的眨眨眼,算是打了招呼。另一边坐着教中国古典哲学的马先生,西装革履,四十岁左右的年龄,已经着一颗月亮门的秃脑袋,他的脑门很大,像所有愚蠢人的特征一样,是个高额骨,一双黑褐的眼睛小而浑浊,整个面部的神态是一副傻相,让人觉得为人平近,学生戏谑他的中央司令部道:“热闹的马路不长草, 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张教授摘下眼镜,不拘节数,就近拾起铺桌布来擦。他摘下眼镜来不适应,眼中立刻蒙上一涟泪,更显老态,眼皮上也起了褶子,没精打采的向下耷。子君看他的样子,心里莫名的佩服起他年轻的太太来,女人是附在男人身上只吸不出的鬼,吸尽了他的阳气。

    张教授擦着眼镜向马先生动动嘴角道:“喏,就是他。”戴上眼镜也没顾得上抬起眼,对子君道:“来了?”又去看他手上的牌。“咦――”他不晓得谁刚才打出的幺鸡,在面前的牌墙前来回扫视了几圈,扔下一张落单的饼,刚好被冷苏黎碰掉。子君心想他说话不看人,级的不知礼节,也是对他公开的无视了。张太太已经坐回了牌桌,吃掉冷苏黎的白门,双手一推,欢喜道:“和!”那师生三人连忙输给她赌钱,谁说女子不如男。马先生在三流大学已经任职五年,还是走的张教授的后门,他是他的学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年终的副教授职称评选还要靠他的“父亲”,沆瀣一气也是情理之中。事成之前之后,马先生已经想好了请职与谦虚的万金油,只需道:“菽水之欢,久亏此职。”张教授此时起已经起身,对张太太道:“手风不顺,罢了。你快去准备晚餐,来的人可不少。”这是张热情的脸。张太太恭顺起身,临进厨房又回身对冷苏黎道:“来到姑姑家别拘束,想吃什么你说。”冷苏黎道:“随便。”张太太道:“这孩子,从小就好打发。”马先生帮腔卖弄道:“‘随便’这道菜可麻烦。”张太太回眸冲马先生不经意一笑,的走了,何淑曼赶紧去给张太太帮手,剩下父系氏族的小社会。

    冷暖芝做张家的太太,故事蹊跷得很。张教授已近古稀,儿女成人工作,都在外地,难免照顾不周,便想着帮张教授续弦以便有个照应。张教授老来俏,也并不反对,只道:“你们尽孝我受情。” 张家儿女为张教授登报求偶,怕女方嫌弃张教授高龄,刻意让张教授年轻了二十几岁,登报寻伴的启事这样道:“张先生,男,知天命年,大学教授,兼职企业董事。车房俱全,才华溢满,资产千万。中年丧偶,无子女羁绊,现寻中意伴侣共叙良缘。非诚勿扰。”附上联系方式,给报社寄去。启事登出去半年时间,音信杳无。儿女们各位自己的事情所累,也就把这事淡忘。一日,张灵教授激灵一来,突然想起了这件事情,翻箱倒柜找出儿女为自己的登启事的报纸来阅,发现有明显错误。知识分子的清高不容许有失实之言,将“知天命年”改为“古稀之年”,附上联系方式,又给报社寄去。二码头堂再一回,张教授的电话成了火爆的婚姻咨询热线。

    冷苏黎家中有一个丧夫的姑姑,过了结婚的好年龄,现在二十七八,适值剩余的好阶段。死去的那位先生有一笔祖上留下的好家产,富不过三代,到了他这里败得也差不多了。家里外面两头不短,女人是不稀缺的累赘,双双眼睛都盯着他的口袋。冷暖芝起初与他闹,他还懂得恭顺女人的小脾气,可在家呆不住一段日子又去外面找。冷暖芝也倦怠与他,仅一张红纸维系的婚姻,不短了她的吃喝开销便随他去。他在外面染上病,查出来离死期也就一个礼拜的光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他临终前无私了一把,家产大部捐了慈善,尸体也捐了器官,下辈子没有灵魂躯壳,只能做鬼,做畜生。尚且仁义,留给冷暖芝一座房子。她卖了房子做家用才敢回娘家,好比企业入股,不算白吃白喝。她有那笔款子的时候,冷先生还有与他讲道理的宽慰话:“早说让你们要个孩子,有个孩子缀着,那是他们家的根,他能不多给你留几个。二人世界负担轻,那是骗人的鬼话,一闭眼走了,轻巧得很。罢了,罢了,过去不提。你是我妹妹,不能让你睡大街轧马路,在家里安心住着,让姑婆姨姐给你留心,三条腿的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说得她觉得命苦,不觉簌簌的掉泪,又安心,还有娘家这个后院,哭得更厉害。钱是糊窗户的纸,情是纸后面的人,纸破了,人就看清了。冷暖芝的那笔钱在冷先生手中好比赌桌上的骰,转一个来回就空了,哥嫂戴上有眼镜看她,对她的态度由留请成了劝嫁。这话当然要由冷苏黎的母亲出面,女人与女人之间,永远不会腻烦的话题便是男人与婚姻。冷太太每次去寻她说话,总要挟上几本时兴的杂志报纸,页眉页脚处总有求偶求缘的婚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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