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厕中

    肥仔不相信对方的话，他觉得厕所里除了大便小便，还能有什么？

    肥仔婉言谢绝，坐在藤椅上的男人就很不高兴，言语中带着威胁，旁边的人也在帮腔，有的吓唬肥仔，有的诱惑肥仔。

    但肥仔始终没有答应，他磨蹭了很长时间，坐在藤椅上的男人三番五次的告诉肥仔，院子角落的厕所里，真的有肥仔想要的东西，肥仔不为所动。

    就这样一直磨蹭着，直到我和方引无意中发现了他。就是方引拖着肥仔朝外走的时候，肥仔自己觉得，自己的腿可能动弹了。他很高兴，还跟对方告了别。

    “没了？”

    “没了。”肥仔看到我的眼神里明显有不信任，急忙说道：“这种事，我能胡说八道吗？”

    我也觉得，肥仔至少在这件事上，大概是不会编瞎话的，编瞎话对他来说没太多的好处。

    我一边抽烟，一边想着肥仔的讲述，我突然就开始琢磨，院子角落的厕所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其实，抛开这件事的诡异，可以把它看做是一个陷阱，但同时也可能是一种指引。

    我永远都是那个观点，这世界上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事情，一件事如果发生了，就肯定有发生的原因以及动机。

    那么，肥仔魔怔一般，去了那个院子，这里的原因和动机又是什么？

    我渐渐产生了一个想法，去院子的厕所看看，看看那里会有什么。

    我把自己的想法跟方引说了一下，方引沉默了两分钟，然后对我说道：“这样做，就跟赌博一样，你不知道那里面会有什么。”

    “对啊，赌博。”我点了点头，抛开别的不说，我以前从事的职业，其实就是在赌博，没有下坑之前，我不知道坑里有没有不可抗拒的力量，也不知道有没有无法规避的危险。经验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有运气和拼劲儿。

    不得不承认，肥仔遇到的这件事，听起来有些吓人，可是同时又有一种很强烈的吸引力，吸引着我，到那个院子里去一探究竟。

    “你如果决定了，那我也没有什么意见。”方引整了整背包，说道：“我们俩进去。”

    “不不不。”我摇了摇头，现在三个人，不能一窝蜂的全都过去，至少要留一个在外面，一旦出事，还有施以援手的机会。说着话，我把目光转向了肥仔。

    “你别这样看我......”肥仔真的很聪明，我啥话都没说，他已经猜出了我的意思，他急忙抓着我的胳膊，说道：“我只是想挣个小钱，我不瞒你，我这种条件和个人情况，结婚比较困难，家里好容易给我说了一门亲，现在我们这边的彩礼也涨价了，我只想挣个彩礼钱，真的，我还没结婚，我不想死......”

    “没人让你死。”我不跟肥仔废话：“给你两条路，第一，跟我一起进去，第二，自己进去，别说我不讲道理，你可以自由选择。”

    肥仔的嘴巴咧了咧，那模样简直快要哭了。但是在这个时候，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最后，肥仔毫无悬念的选择跟我一块儿进去。

    “这就对了。”我从背包里取出最后一个牛肉罐头，塞给了肥仔：“本来是我留着解馋用的，现在犒劳你了。”

    这个罐头，肥仔几乎是混着泪水吃下去的。

    天依然阴沉着，不过没再下雨，天色已晚，今天是肯定不能到村里去了。但是，我也不会给肥仔逃走的机会，我和方引都没睡觉，陪着肥仔一起熬夜，主要是为了看住他，不让他逃掉。

    肥仔倒也随遇而安，一看没有机会逃走，竟然自己呼呼的睡了。留下我和方引大眼瞪小眼的一直守到天亮。

    天亮了之后，还是阴天，只不过比昨天的天气好了一些。我们准备好，就出发到了村里，来到了那座院子跟前。

    一走到这儿，反正还是有股阴森的感觉，那张老藤椅摆在原处，可能是昨天下雨浸透了水的缘故，藤椅泛着一股暗红的光泽，像是干涸之后的血迹。

    肥仔到了院门，哭丧着脸还想央求，我直接就把他给推了进去。

    “你就在这儿守着吧，如果有情况，我会给你发信号。”

    “小心。”方引放下背包，抽出一根小撬杠，守在院门口。

    肥仔哆哆嗦嗦的朝前走，脚步以厘米为单位计算，比蜗牛还慢。我也走的不快，一边走，一边在周围不断的扫视。

    茅厕就在院子一角，紧贴着院墙，我推着肥仔慢慢走到茅厕跟前的时候，肥仔承受不住心理上的压力，回头对我说道：“昨天我坚守再坚守，最后才算顶着压力，没到厕所来，没想到，还是得来一趟......”

    “没事，你只当尿急，到这儿来方便一下。”

    我嘴上说的轻松，其实心里加了一万分的小心，感官完全铺开了，在捕捉任何风吹草动。院子一片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肥仔还想跟我啰嗦，被我直接推了进去。

    茅厕很小，多少年都没有人用过了，茅坑里的大便几乎变成了化石，黑漆马虎的一片。肥仔在茅厕里走了两步，说道：“什么都没有，昨天那人多半是逗我玩的，咱们走吧......”

    我没做声，现在已经没有分心的余地了。肥仔走了两步，直接站在原地不肯再动，我把他推到一边，从左到右慢慢的看了一遍。

    当我走到紧靠着北墙的地方时，一落脚，明显感觉触感不对。我们下过坑的人，对这种机括之类的东西很敏感，我能察觉出来，脚下这片黄土的下方，埋着踏板之类的东西。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一动，拿着用来当武器的折叠铲，小心的在周围碰了碰。

    察觉到没有什么异常之后，我就顺着边缘开始挖，一边挖，一边很仔细的侧耳倾听。再简单的机括，也是一个连锁反应的过程，从触碰再到激发，中间需要时间，我必须得听清楚，有没有机括被触碰之后的声响。

    不过，茅厕的地面似乎没有太多的异样，我把土层清理了大约有两寸厚，铲子就触碰到了一块很厚实的木板。

    木板大致是正方形的，一米见方，铲子敲击到木板上面的时候，声音有些空旷。一听就知道，木板下头是空的。

    “下面是空的。”肥仔的耳朵竟然很好用，在身后提醒道：“一定是空的。”

    我用铲子的边缘轻轻的把木板撬起来一点，果然，木板下面，是一个直径还不到一米的洞。

    到了这个时候，基本上可以确定，肥仔昨天在失去知觉时所看到的“人”，多半让他到茅厕来，就是为了找到这个隐藏在木板下面的洞。

    肥仔一直在看我挖洞，这时候，他似乎也有些投入了，蹲在我身边，说道：“这应该是鬼寨的人用来逃生的地洞。”

    “鬼寨的人逃生的地洞？”我楞了一下，因为我知道这种村子，以前被当地人称为鬼寨，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人，无可奈何之下的藏身之地。已经惨到这份儿上了，还要逃什么生？

    “对，鬼寨的人逃生的地洞。”肥仔想了想，说道：“鬼寨里有些人，要一直防备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