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没有喉结的少年公子

    两帮人的争吵好像缘于地面边界，其实莽莽丛林，争又起什么作用？倒是两个为首的汉子让余雨欣赏，颇有结交之心。湘西人士多豪侠，虽野蛮但颇能战斗，想起自己一旦有计划实施，有现成的人手岂不是更加方便？因此，雨儿对他们很是关注。一边的汉子身高六尺，属于那种敦实、质朴的人。另一方的汉子精瘦，属于那种智慧型的人。二人唇枪舌剑，不相上下。湘西人彪悍也是缘于生存环境，茫茫林海自是野兽出没，没有几分本领和力气，就要吃亏；再说山路奇险，练就好的身手也不奇怪。所以这里的山民人人会几手那是正常。别看那两个姑娘，也是个练家子。雨儿的目光向两个姑娘望去，正好她二人目光朝这边看来，两个姑娘立时双颊绯红，低下头去。余雨微微一笑，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至于两个姑娘是否看见，那就是她们的事了，与雨儿无关。

    这时两个汉子话不投机，就要动起手来。余雨挤过去，“我说二位好汉，能否听小弟一语？”旁边有喝：“哪里来的屁孩，跑到这里搅和？”余雨不理他。雨儿过去时，凤儿便要拦住他，但雨儿坚持，只得由他，目光自是不离。两个姑娘觉得奇怪，相互对望了一眼，静观其变。

    “两位都是本地人？”二人点头。“为地界起争执？”二人还是点头。“这就好办。”余雨自顾说到。众人见这孩子托大，也没有出声，看这孩子到底有什么办法解决二族多年的纷争。

    “敢问这位好汉贵姓？”余雨对着敦实的汉子问，那汉子道：“在下袁腾飞。”“在下杜慎之”不待余雨发问，那个精瘦的汉子自报家门。

    “小弟有一个方法想说与两位大哥听，不行的话就当小弟放屁，二位继续，如何？”这边听得两位姑娘扑哧一声。“想必大家争执多年，也没有结果，二位何不把有争议的地方一方一半？”余雨说道。“当然，你们曾经肯定也想到过，只是可能一方吃点亏，另一方多沾了点便宜，对不？”袁腾飞和杜慎之点点头。

    “其实，如此莽莽大山，多一寸地，少一寸土又如何？既收不了几石粮食，又打不了几只野物，何必为了几丈几尺地打得头破血流，拼的鱼死网破？就算是为了争口气，但非得要死几个人才肯善罢甘休？再说这里的野物是活动的，今天你的野兔可能会跑到我的地界觅食，明天说不定我的麂子跑到你的地界落入你的套中，那么谁是谁的谁又能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众人纷纷赞同，余雨见有门，继续道，“大家都是明白事理的人，隔邻而居，当以和为贵。又不是敌对，何苦寸土之争？这只是小的方面。我说假如有一天，有外族入侵，你们是同心协力共同对抗，还是各自为政被逐个击破？如果互不帮助，外族击破了一个，那另一个离被击破还远吗？如果二族共同迎敌，那现在又何必拼死以争？”

    其实余雨的话说的很在理，大家并不是不同意，只是仅凭一个小孩子几句话就让大家偃旗息鼓、握手言和，面子上总有些过不去。当下有人说：“你有什么本事说这样的话？”“我有没有本事就不知道了，不过这个道理我想大家都懂。”雨儿伸手取出一支筷子，轻轻地折断。又拿起一把筷子，交给刚才不服气地那人，“你试试看。”那人使劲对折，连弯都弯不了，别说折断了。另一个人接过去，还是无法将其折断。

    余雨接过来，“就是这个道理。”袁腾飞和杜慎之相视一眼，各自点点头。余雨将手中筷子一用力，筷子立时折断，双方人员大惊，没有想到这个毛孩子竟有如此大的力气。当下佩服不已，两个姑娘看余雨就像是看到外星人，不可思议。“遇到更强的，也不是无法折断的。”

    “好！”袁腾飞和杜慎之各自叫了一声“好”。“想不到这位小兄弟不仅说理在行，而且夫高深，我袁腾飞岂有不从之理？我们两族确实多年纷争，也有死过人。听这位小兄弟一说，当真是糊涂。争赢了一口气有能怎样？这里，我袁腾飞代表我们袁家界表示不再与杜家有地界之争，不知杜兄意下何如？”

    袁腾飞首先发话，杜慎之也自点头，朝二位姑娘看了一眼。二位姑娘起身走过来，其中黄色衣衫打扮的姑娘开口道：“既然袁兄如此客气，我杜家寨再不从，岂不是显得气量狭小？又岂不是辜负了这位公子的一番好意？”那姑娘朝余雨一施礼，“一个外人尚能明白其中道理，莫非我们是当局者迷？这件事就此说定，永世不得再起纷争。家父那里，我自会禀明，想必家父不至于如此糊涂。对于这位公子的好言相劝，解决了我们两族几十年见的矛盾，我们是不是该？”

    “杜……公子提议甚好，我袁腾飞十分赞同”，见杜慎之没有意见，“小二，拿酒来，我等定要与这位公子一醉方休。”袁腾飞倒是豪爽。“不知这位小兄弟贵姓？”

    “小弟姓余，单名一个雨字。那是我家姐姐，姓雷。”雨儿挥手，凤儿姐姐便走了过来。雨儿决意调解，很是让凤儿姐姐捏了一把汗，直到阐明简单的道理，而让双方握手言和，凤儿姐姐见了，心头欢喜。较之父亲相比，倒是沉稳，且多了变通。雨儿叫她，自是过去陪他一起。但见那姑娘看雨儿时，眼睛冒着金花，心中略酸。

    “袁兄，今天我等三人能借这个机会走到一起，不若我们结拜为兄弟，如何？”杜慎之的提议正和余雨心意，他日成事少不得要依仗他们，现在结拜为兄弟，岂不是更妙？“我老袁没有说的，就怕小兄弟不肯。”“二位做哥哥地看得起，我哪有推辞的道理？我高兴还来不及。”余雨欣然应允。

    店小二拼上桌子，摆起香案，三人叩首结义。三人中，袁腾飞最大，32岁；杜慎之次之，30岁；余雨最小，15岁。众人开怀，豪饮不止。倒是那位姓杜的姑娘似乎想要结拜，但杜慎之不允，那姑娘也没有再要求。江湖就是如此，结拜也来得这么容易。这与朝代有关，与社会的现状有关，但也少了许多的拘束与羁绊。余雨心中的高兴自是难以言表。

    夕阳西下，袁腾飞、杜慎之相继告辞。余雨因有事要与店小二算账，故留下来没走。凤儿不知，只以为他初次光顾，对小城有所留恋，便也陪他。余雨的夫自然落入店小二眼中，再加上又已与两个山寨的头头结为兄弟，见余雨有寻仇的意思，心中赫然。至于是何原因，想必是几个月前曾经绑架过他的姐姐。

    但店小二也不怕，这个店的幕后掌柜就是守城的部将向四郎。向四郎原本乃一城内混混，因其姐给澧州都监陈永春看中，成了陈永春的小妾，靠着陈永春的打点，向四郎成了永定城中的守城部将，掌管着两三百人马。都监何许职也？通俗地讲，就是一个地方的军区司令。因此，给向四郎一个部将的关系和权力还是有的。向四郎仗着“姐夫”的势力，无恶不作。强抢民女是常有的事，但其“姐夫”可以帮其摆平，有时候也将抢来的民女孝敬给他，所以开个黑店更是方便。虽然余雨有民间势力，但人家有军队做帮衬，严格地讲起来，也是不怕的。再说，那次是晚上天黑，二人又蒙着面，余雨要找麻烦也没有证据，只是怀疑而已。但毕竟心虚，找个机会，店小二把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掌柜，那件事掌柜也是有份的。掌柜听完，悄悄从后门溜走，给向四郎报信去了。只说上次被就走的姑娘来了，而且长得如何如何的，说的天花乱坠。向四郎一听，自是心动。听说二人有点扎手，兴趣更起，“扎手才有味呢。”

    一队厢军走了进来，检查每个人的证件。凤儿没有，雨儿更没有。厢军领队的大喝一声，“来呀，把这两个奸细抓起来。”见此情况，店小二闪过一丝窃喜。

    “慢，没有证件就是奸细，哪里来的道理？”余雨站起来，质问道。

    “道理，你没有证件就是道理。”领队的很是嚣张，想来是平常惯了的。“带走。”

    “那你带了证件了吗？”余雨问道，见那人怔在那里，“你本身就没有证件，凭什么查我？你没有证件，难道也是奸细吗？”那领队的被余雨问的语塞，一时竟不好怎么回答。其实，在北宋，哪里有什么身份证明，只要有钱，你想去哪就可去哪里，证件一说不过是唬唬余雨而已。再说，他们从未遇到过敢于同他们作对的人。领头的厢军气得大叫：“反了反了，把他二人抓起来。”那队厢军就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