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万人坑

    那个老伯盯着白叶看了一会，才慢悠悠的说：“睡得沉才好呐……那个秦默生是吧？我没见过，镇子上好久没来人了。”

    “对了，我昨天在那边的早点摊阿婆那听说了一些事，”白叶一边观察着老伯的反应，一边说道：“她说了镇子以前发生的事，还说镇子上剩下的人都得了背灵，这是真的吗？”

    那老伯震颤了一下，眼神中流出一丝痛苦，过了好一会才道：“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年轻人，我劝你们赶紧走吧！这镇子你们就不该来……唉！”

    说着，老伯起身提起凳子，颤巍巍的走回门里，依旧回到了门旁的房间里，关上了门，再无声息。白叶无奈的朝秦筱心笑了笑，看样子，想从老伯口中知道他是如何没有染上背灵的是不可能了，只是也不知道这件事和秦默生有没有关联？

    要是无关，自己两人明天就走了，问不问清楚都一样的。

    要是有关系的话……想到这白叶发现自己也是多虑了，这镇子出事还是在几年前，和秦默生失踪的时间也不吻合，在秦默生失踪前，那个老伯就已经在这呆几年了。

    而秦默生还在时，所有的时间几乎都是在家里过的，从来没外出过。

    两人各怀心事，走到了街边，因为另一边是出镇子的路，所以他们还是沿着昨天走过的路继续往镇子里走，只是这一次会在中途拐个弯，进入另一条街道，从镇子另一边走起。

    因为已经对背灵有所了解了，所以走在街上看着偶尔一个面容举止呆滞的老人也不会惊讶了，白叶倒是没事，只是秦筱心却还有一些不舒服，莫名的就想起在那口大锅中炖得稀烂的尸体，不由一阵恶心，胃里翻江倒海。

    一路走来，两人也渐渐发现，镇子上的建筑大多破旧不堪，好多都是门窗掉落，灰尘积厚，蛛网密布。而墙壁也多是黄土砂石，几乎看不见有二层以上的房子，看来这个镇子确实非常贫穷落后。

    不过现在全都尘归尘，土归土了，几千人的小镇也走到了日暮西山的时候。

    “这条路，好像越走越远啊！”白叶突然停止，转过头来说道。跟在后面的秦筱心心不在焉的也不知在想什么，差点一头撞到他后背上。

    白叶摇摇头，接着道：“原来按照我的观察和估计，这条街应该在镇子西边和昨天我们走过的那条路的尽头连接。

    我们走上一圈也就算逛完了这个小镇了。可是刚刚我发现这街道完全没有规划，应该都是村民盖房子时，自觉协商让出来的，中间还拐了几个弯，结果完全偏离了我们预计的方向，按照现在我们这样走下去的话……好像是朝镇中心去的啊！”

    秦筱心茫然的抬头四顾了一下，那些房子看上去都差不多，只是这里却看不见一个其他人的身影，原来还时不时能看见的一些老人呆滞的或走着或坐着，现在却全都不见踪影了。

    秦筱心想了想，说：“那就去镇中心看一下吧！如果要有线索的话，那里应该会有些什么吧！”

    白叶也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说道：“好吧！这个镇子的事情就是在镇中心那里开始的，的确应该去看看。

    现在是白天，我们小心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不过听那老婆婆说那里好像出现了什么大坑，不知道真的假的，如果真有的话，你别靠近，我去看看就好了。”

    “知道了。”秦筱心点点头，转头看着前面的街道。这里的街道弯弯曲曲，不远处视线就被房屋遮挡住了，可秦筱心却仿佛看到了一片深沉的黑暗，在触手可及的地方酝酿，嘶吼，痛苦的悲鸣。

    可奇怪的是，秦筱心却异常的平静，哪怕那一片黑暗满是阴冷恐怖，仿佛随时会吞噬自己，她却依然感觉不到害怕……就好像……就好像自己是一片比之更加广博的黑暗一样，毫无畏惧。

    “走吧！”白叶拉拉秦筱心的袖子，秦筱心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其妙。

    白叶猜测的不错，这条路既然没有联通另一头的街道，又拐往镇中心的方向，也的确是通往镇中心唯一的街道。一路上的建筑和之前的都差不多，只是更加老旧，显然多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

    秦筱心看了几分钟，也看得倦了，反倒是白叶看得认真，一边还和秦筱心分析镇子当年的状况，住户搬离时的匆忙，以及可能哪户先搬走，哪户后搬走……秦筱心也听得津津有味。

    约莫十几分钟后，白叶便看见前方有一些坍塌的碎砖石和开裂倒塌的房屋，不由加快了脚步，为了跟上秦筱心也不得不小跑起来。

    两人很快就到了房子倒塌的地方，越过倒塌的房屋，两人就看见了老婆婆所说的那个大坑。按白叶的估计，这个大坑得有直径百米，呈漏斗型，越往中间越深，边缘面也有六十度左右，大量的碎石土块。

    房屋瓦砾，梁木墙壁等散布在斜面上，甚至夹杂着许多衣物，家具农具，生活物品。想来是在大坑突然形成时，在它范围之内的房子全都陷了进去。

    在大坑的中心，几乎已经陷入底下百米，那里有着一团隐约的黑暗，似乎是个很深的洞穴。白叶回想了下老婆婆的话，却发现这里并没有那些死去村民的影子，既没有尸体也没有白骨，难道是全都在那个深洞里？那个洞又是什么？

    “那里，会不会就是老婆婆说的，老王家的那口井？”秦筱心看见白叶皱眉盯着大坑中心，不由的说出自己的猜测。白叶讶然的看了秦筱心一眼，的确有这个可能。

    只是看这情况，大坑已经够深了，如果那洞真的是一口井的话，又得有多深？这明显违背了常理，刚刚白叶才没有往井上想。

    难道是当初村民的大坑塌陷形成的如今的大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坑中心的那个更深的洞就是通往那个活埋坑的了？也不对啊！

    白叶眉头反而更皱了，如果是活埋坑，依现在这塌陷的大坑和中心还有个深洞的规模，当初的活埋坑恐怕大有百多米的直径，深更得有达数十米……

    这么大的坑，活埋几万人都够用了，可那时就算将附近的村庄都搜尽，恐怕都不够一万人，那又挖这么大的坑干嘛？

    再说，这么大的坑，真的是当时几千人力能短时间挖出来的吗？

    “这坑，有异常，”白叶很肯定的说道：“不会是当年挖出来的，倒像是……天坑。”

    “天坑？”秦筱心一听也明白了，毕竟是考古家庭出身，耳熏目染之下也培养了相当的兴趣，专业方面的知识懂得不少，“你是说这里的地下本来就有喀斯特地貌的？可是不像啊！”

    “的确，”白叶道：“地理方面你比我擅长，连你也这么说了，那应该可以确定了。你在上面等着，我爬下去看看。”

    “你要下去？这么陡怎么下？万一你滑一下岂不就……”秦筱心担忧的道：“要不还是找根绳子保险一点吧？”

    “这地方哪找那么长的绳子？”白叶不在意的摆摆手，一蹲身就将脚探下坑边，两只手扶住地面慢慢的向下爬，“别忘了我的专业，警校的训练可比这难多了。”

    听见白叶这么说，秦筱心也放下了一半的心，走上前几步，蹲在边缘看着白叶在“漏斗”的边壁上像一只壁虎般慢慢往下爬。坑边虽然是斜的，但却比较陡峭，尤其是大量的碎石和房屋碎片。

    在坑壁上形成厚厚的废墟层，仿佛巨大的建筑垃圾场，表面极不稳定，容易松动。

    而秦筱心就看见被白叶碰到的，或是附近的一些碎块或其他物体受到震动，从而不断的滚落下去，有些在中途就被拦了下来，而有的则一直滚到坑底，掉入那团浓郁的黑暗之中。

    秦筱心的心也随之一点一点提了起来，白叶倒是不慌不忙，手脚稳健，总能在一堆乱石中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以恒定不变的速度向下爬着。

    这样爬了了有二十分钟，白叶一直低伏着，紧绷的手脚肌肉都开始隐隐酸痛了。

    好在坑底的坡度放缓，已经不用像在上面时那么注意了。很快，当白叶已经可以站直身体时，他就已经站在了大坑的最底部，离那个深幽的洞口仅三米之隔，能看出那个洞口大概直径在一两米左右。

    白叶没有第一时间就靠近，而是原地停了几分钟，观察洞口周围的地面。确认地面不会因为自己的踩踏而突然塌陷后，白叶弓下腰一步一步挪到洞口边缘，探头向里面看去。

    洞内，一张张惨白腐烂的面孔挨挨挤挤的，在洞口下方大概一米多的地方抬头冷冷的望着，看向白叶的眼神中充满麻木漠然，还有深切的怨毒与绝望。

    “喝！”白叶一惊，却没有妄动。这里的地面虽然相对平缓，但还是具有一定的倾斜坡度，如果惊慌下骤然的话，说不定就会滑倒。

    这时就看出来是否训练过的人的区别，白叶大惊下反而没有动，稍稍分开腿弯下腰，把重心下移，让自己站得更稳当，摆出格斗的姿势，然后警惕的再望向洞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