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聂觉脸上的怀疑,中年人平静的脸上出了一丝笑容,“说起来确实难以置信,当初看到这杆矛铸成的时候,我也跟你现在一样。”本来还想说什么的,忽然发觉自己的话有些多了,于是转移话题,“既然你手里拿着天孤笔,你应该是聂渊的后人吧?”
聂渊,聂家很久远的一位祖先。聂觉都只在家里的老人们那里听过两三次,所以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听到眼前之人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
中年人见此,脸上稍显哀伤,道:“算了,都那么久了,没人记得也很正常。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说着顺手把聂觉从水中提起来,跟自己一起立于水面。
聂觉斯斯艾艾地答出了自己的名字,犹豫着道:“这位前辈……”
中年人却忽然一声轻咦,道:“还有人在?”
此时公冶珊蕊正从水来。她被打落水下,本来以为聂觉会立马过来救她的,可谁知道她在水中等了那么久都不见聂觉的身影,又忽然感觉都风浪平息了,于是到水面上来看看。哪知看到一位中年人站在聂觉和蛟龙中间,还制服了蛟龙的模样,又惊又喜,跑了过来。
中年人看着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看得一旁的聂觉莫名其妙的。
公冶珊蕊很快就来到两人旁边,这时原本安安静静的蛟龙突然一阵躁动,吓了聂觉一跳,中年人眉头一挑,沉哼一声,蛟龙立时安静下来了。
“老伯你是谁?”公冶珊蕊冷声质问。
中年人轻笑着,戏谑地说:“公冶家的丫头。”
“你怎么知道?”虽然惊讶,但是却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警惕感。内心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很危险。
中年人本想答话,反而喃喃道:“没时间了——既然遇到了,就帮你一把吧。”
说罢,也不管聂觉和公冶珊蕊是什么反应,沉闷一声嘿,两眼发出光彩,同时挥起天孤笔,大开大合。一瞬间,一股海潮般的磅礴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只见他挥笔向那蛟龙,在蛟龙面前画出一个蓝的圆,又由圆心出分别牵出六条各不相同的线,将圆划分为六大部分。
六道封印。
天道。人道。畜生道。地狱道。鬼道。修罗道。
一一呈现在。
光华灵动闪烁,威严肃穆。一时间天昏地暗,浓云滚滚,寒风凛冽,湖面滚滚,与长天相击。
公冶珊蕊被一波又一波的浪吓得惊叫连连。她在与那黑蛟龙对抗的时候都没有显得这样失态过,如今这般,真是叫人不敢想象那中年人高过蛟龙多少,又高过公冶珊蕊多少!
若要说聂觉镇定,那完全是骗人的。虽然他被护在中年人身后,受不到各种威胁,但是他受到的惊吓可比公冶珊蕊还要大。他死死地盯着中年人的每一个动作,就像要用眼神把中年人钉死在那里一样。
可是这一切都干预不了中年人。他仿佛身处世外,一心一意地牵引着六道转动。最后六道旋转得越来越快,完全分不清各自。中年人见此,用笔尖一推那圆,同时天孤笔手而出,一个闪光入蛟龙的额间。
顿时,蛟龙发出一声凄惨的龙吟,声震四方。
公冶珊蕊脸大变,沉气抵御冲击,顿时脸通红。虽然艰难,但还是毅然不动。
另一边,同时蛟龙身上光华一闪,耀眼闪目。公冶珊蕊和聂觉都不住遮目闭眼,躲其锋芒。唯有中年人一人目不转睛,细细观看这一幕。
良久,日出云散,风平浪静。
聂觉和公冶珊蕊两人睁开眼来,中年人与黑蛟龙均已不见,只有一杆闪着的长矛漂浮在湖面上。
聂觉凝视长矛,喃喃道:“天孤满龙矛!”
这时,中年人的声音悠悠地传入他的脑海中:“小家伙,好好珍惜吧。”
聂觉豁然开朗,朝那长矛走去,伸手拿住,那长矛光华一敛,落入手中。
北洋帝国,正回城,城主府大厅。
城主百里驰正在与一人饮茶。百里驰这人虽入老年,但是两眼依旧炯炯有神,身板朗。那与他对饮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聂觉的师傅。
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儿,百里驰忽道:“老周迟到了,这可少见得很啊。”
聂觉师傅道:“是啊,我记得上次他迟到还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当时他遇上了一只鬼,居然还一时拿不下来,把我可是笑了好长一段时间。”说着,嘴角出一抿笑意。
百里驰放下茶杯嘿嘿道:“你还好意思说,当时老周可被你气得七窍生烟。想他那种人,发起火来吭也不吭一声,直接出手一招‘华影破’,还是我反应快,替你接下来了,不然你当时就给废了。”
聂觉师傅讪讪地笑道:“是是是,那时还真是多亏了你。不过如今嘛,我就算受了老周的华影破,也不会有大碍的。”
百里驰刚要开口问为什么,一道蓝光从天际瞬间入大厅,之后光华一敛,出现了一位一身淡蓝的中年人。
他刚一出现,就把头转向聂觉师傅,问:“为什么啊?”
中年人话没说完,正在喝茶的聂觉师傅忽然被呛着了,说起话来都是咳嗽不停:“没……咳咳,没什么……咳咳——你怎么现在才到啊?”
百里驰站起来也道:“是啊,老周,你怎么现在才到啊?”
老周被他们这么一问,一笑道:“别说,这次迟到还是跟你无虚有关。”说着,他看向聂觉的师傅。
无虚,便是这个人现在的称呼。
无虚一愣,疑问:“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百里驰叫人上茶,也跟着笑问:“是不是他又闯了什么大祸了?来坐。”引着老周坐上了上座,而自己却甘愿坐次座。又道:“我看他最近一直到不老实,一定是闯祸了吧。”
无虚道:“哪有?”
老周坐下,道:“不是他闯祸,而是他的徒弟。”
无虚一听自己的徒弟,登时两眼一鼓,问:“徒弟?哪个徒弟?”
老周的茶上来了,他端起来道:“是聂家的小子吧。我经过邵阳湖的时候遇到的,他正在和一条蛟龙——玩。”
玩?开玩笑吧,这也叫玩?聂觉差点就送了自己的命好不好?这玩得可真大啊!要是聂觉听到他这么说的话,一定会无语到吐血身亡的。
无虚倒是挺关心自己徒弟的安危的,忙问:“他没事吧?”
老周边喝茶边道:“没事,我在怎么可能让他有事?”
百里驰听了却惊道:“蛟龙?怎么会?大陆上开始出现兽了?”
老周道:“听听,听听,人家百里驰和你关注的就不是一个重点,你就知道关心你的徒弟,也不想想大事。”叹一口气道:“说起来这事来,还要说到很远了,是关于天孤满龙矛的事。”
百里驰道:“那条蛟龙就是当初那条?”
老周点点头,无虚惊呼:“想不到聂渊居然了封印,怪不得就只有天孤笔流传了下来!不过他为什么要封印呢?难道他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
百里驰道:“不会的,聂渊是一个做事非常谨慎的人,不会跟你似的,经常做一些头脑发热的事。”
无虚不满道:“怎么有扯到我头上来了?不是在说聂渊吗?”
百里驰呵呵笑道:“随口说说随口说说。”
老周道:“我也觉得聂渊不会做出这么离谱的事。但我从那条蛟龙身上感受到了不详的气息,所以为了谨慎,我到邵阳湖下面去走了一趟。顺着那种气息,知道我发现了什么吗?一个封印!封印里面是一只很强大的兽,而且封印已经有被冲破的趋势了。”
“是什么兽?”
“那封印是聂渊布下的吗?”
老周看了二人一眼,道:“河伯。当初聂渊为了制服它,可是下了不少力气啊,想不到最后丧了命还只是把它封印起来了。据我猜测,当初聂渊为了封印河伯,不得不借助了蛟龙的力量,所以解除了封印,致使天孤满龙只有天孤笔流传下来。”
百里驰叹息:“聂渊也是拼了命了!如果当初我们能及时赶到的话,也许就不一样了。”
无虚也是哀叹道:“话是这么说,但是当初我们要做的事也不是那么轻松啊,想帮也帮不上。”又对老周道:“你去看邵阳湖的封印时它就已经要破除封印了吗?”
老周道:“我看那河伯差不多也快了。本来那蛟龙善,是不会随意攻击人的,只是因为在守护封印的时候受到河伯冲击封印时的影响,情变得暴戾了些。”
百里驰盯着他问:“你可是补好了封印?”
老周微笑道:“这个自然。”
无虚却忽然站起来,紧张道:“那蛟龙情变得暴戾了,你可有消除了?”
老周一怔,叫了一声,“这个我怎么没有想到!”
无虚一下子急得团团转,“这个如何是好?聂觉这下子肯定会受影响的!怎么办怎么办!我说老周啊,你现在也是糊涂了,这……”
百里驰过来安慰他道:“别太担心了,你要是这样可就不对了。你要知道,如果你徒弟一路都平坦顺畅,那才是最大的不幸呢。吉人自有天相,你多担心也是多余的,放心了。”
无虚听了这番话,才稍微安静了下来,叹气道:“只能希望如此了。”
他看向天边。这时,夕阳西下,落日熔金,天边一片灿烂。只是,老周等人都能看到,这片灿烂之后不久将要到来的黑暗。
希望能平安吧。
三人心里都这样想着。
第二十四章 湖中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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