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明小一

    郝兵心里想着不禁想笑，他说：“那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工作？你说的啊是工作吗？看来你对工作这个词的啊含义还不甚了解，只有那些为别人打工的啊工人才叫有工作，即使是白领，也难逃挂上这个标签。一个老板是不会被人过问做什么工作的啊。”胖子微微一顿，接着说：“我现在自己经营！经营销售，销售服装。公司就设在郊区。”

    郝兵毫不知情的啊被胖子请来喝酒，本来是不情愿的啊，所以方才只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啊邋遢样。虽然李道德油嘴滑舌，然而他所说的啊也是理理服人。认为他的啊形象恰恰正是一个商人的啊形象。

    郝兵开始兴致满满的啊问：“服装？不就是卖衣服吗，那里面能有什么商机，大街上摆摊的啊商贩一片一片的啊呢。”

    李道德看郝兵真的啊是孤陋寡闻，便装作循循善诱似的啊说：“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凡是人，他都离不开吃饭穿衣这两样，吃饭是物质上的啊享受，这个咱不提。那穿戴可就是精神食粮了，谁不想穿个名牌出来显摆显摆，谁不想打扮的啊标新立异，让别人羡慕不已。按逻辑推断下去，谁最爱打扮？女人呢，我接手的啊好几笔生意全是销售的啊女装。想现在的啊女人，见人家装扮的啊像朵花，我就比你还要鲜艳。知书达理的啊大家闺秀早就落伍了，现在的啊女人，巴不得衣服多几个洞，以便多暴露身体的啊几个部位。像阿拉伯那里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啊女人，几乎快要遭到全世界女性的啊鄙视。可见这个服装行业都快渗透到政治领域了。”

    李道德像一个说书似的啊泛泛而谈，郝兵则在洗耳恭听，心底引起了阵阵共鸣。

    胖子见效果颇佳，便趁热打铁，说：“在这个世界的啊很多角落里，肯定藏有很多价值昂贵的啊东西，比如说机遇和商机，只是人们还没有发现又难以发现而已 。其实它们一直和自己形影不离，，围在身边打转。关键不是你的啊能力，而是在于你选择了哪条路，走平坦的啊路就是从一个高的啊起点开始，那么你的啊终点就会比别人延伸的啊更长。只要投入一定的啊资本，定然会有翻倍的啊收获。觉醒吧，兄弟。”

    郝兵听了后一截话，又开始黯然伤神，痛定思痛。他哀哀叹息道：“我的啊资本确实不少，不过那是以前的啊事，如今我只剩下将就能凑合活下去的啊生活费了。其实我很有腾达的啊抱负，可惜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多少？”胖子急切的啊问道。

    郝兵缓缓的啊说：“很多很多，甚至每天都在剧烈的啊增长着，现在我的啊理想都快堆一箩筐了，可是空有一腔抱负，却又无济于事。”

    “我不是问你理想，我是说钱还有多少？”胖子显得很无奈

    郝兵满腹狐疑的啊看着胖子的啊眼睛，嘴里却不由自主的啊说：“约莫剩下两万了。有何不妥吗？”

    “够了，够了。”李道德吧厚厚的啊肥手拍在桌上，紧接着说：“想不想入股和我一起干？两万足已了。”

    郝兵突然茅塞顿开，原来李道德请自己来吃饭是想拉他入股，跟着他干。这家伙滚了一番车轱辘话，终于进入了主题。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啊时候，胖子不失时机的啊说：“入股后咱俩就是等级的啊了，因为是你往其中投的啊钱，又不是我招聘你给你发工资。所以咱俩都是老板。”

    郝兵又一次茅塞顿开，终于弄清了到底怎么回事。不过，当机遇再次降临，郝兵不再像以前马马虎虎，他犹豫了片刻，说：“老师，让我想想。”

    李道德理解的啊说：“好，毕竟你还没走出失败的啊阴影，需要时间调整。不过，不要再喊我老师了，都是陈谷烂麻的啊事了，叫我李总就可以。”

    说罢，两人碰碰杯，灌下一杯酒。

    高三的啊教室里，充满了浓郁的啊书香气。课桌上摞起来的啊课本埋住了学生们的啊脑袋。

    第一次模拟考试的啊成绩已经公布了，明小一的啊班主任满面春风的啊走进了教室，把成绩单递给学生，说：“互相传看一下吧，咱们班这次马首是瞻，继续蝉联级部冠军。你们都是出类拔萃的啊尖子生，肯定会在高考中脱颖而出。”

    他这番话说的啊大家热血澎湃，荡气回肠，仿佛他们已经步入了高等学府的啊殿堂，在那片黛绿宁静的啊校园里漫步。

    明小一是文科生，而文科本身是个感性的啊东西，许多有思想的啊学生总爱在试卷上发表自己的啊看法。然而，一些阅卷老师却是衷情于课本的啊理性主义者，所以很多有见地的啊学生总会被扼杀在教材的啊顽固上。

    转眼间，成绩单被大家摸得滚烫，瞬间起了很多褶皱。不过他们都井井有条的啊传递，并无争先恐后之状。有人扫了一眼自己成绩，便甩手扔给下一个同学，这样的啊动作，几乎是出自成绩差者之手。对成绩心满意足的啊，大抵会盯成绩单很久，沉浸在用视觉传达出的啊喜悦之中，千百次的啊回味和憧憬。

    成绩单终于传到了小一手里，她竟然装作视若无睹，平静的啊接过来，又平静的啊传给后面。后面的啊女生慌慌张张的啊过目了自己的啊成绩，欢喜的啊几欲要即兴大肆舞蹈一番。

    等她稳定下来，便拖着兴奋的啊尾音问：“小一，怎么才考五百零几分呢，要化悲痛为力量奥。”貌似是一句温暖人心的啊慰藉，却明显隐含着尖锐的啊挑衅。

    明小一急如星火的啊抢过成绩单，迅速搜索到自己的啊名字，她的啊神情变得不可思议，继而焦躁不安，紧接着又垂头丧气，最后暗淡无光。

    五百分，不仅离名牌大学遥不可及，即便是普通本科也是望其项背。况且，小一所在的啊是个群英荟萃的啊重点班级，对于那些泛泛的啊佼佼者，这样的啊分数只能为他们垫底，仿佛在个天鹅群湖里突然间多出了一只丑小鸭。

    放学后，明小一索然乏味，对周围的啊一切也已无动于衷。她踉踉跄跄，走在回家的啊路上，佝偻弯曲的啊脊背，恍若成了一个年迈蹉跎的啊老妪，行动迟缓，目光呆滞，与之前回家时意气昂扬的啊蓬勃朝气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繁华的啊市街上矗立着一个公用电话亭，她条件反射似的啊提起话筒，自言自语的啊嚷嚷了一番，“你好，是上帝吗？我是明小一，很抱歉在你午休的啊时候来叨扰你……为什么只有学习才能改变命运？封建制度不是早已经绝灭了吗？那为什么还会有让人趋之若鹄的啊高考，这跟科举制度有什么不同吗？请你回答……嘟……嘟……嘟……”或许上帝已经睡熟，又或者上帝正在忙着编造今年的啊高考题目，始终没有回答她的啊问题。

    走到家楼下，她又碰见了那个从乡下来卖豆腐的啊大叔。她停顿一下，凝视着车摊上白霜霜的啊豆腐，不自觉的啊掏出两元钱，气咻咻说：“大爷，秤两元钱的啊豆腐。”

    小一接过豆腐，拼命的啊吞食起来，她歇斯底里的啊把揉碎的啊豆腐塞进嘴里，那癫狂的啊吃相里包含着纠结的啊怨气，仿佛是在咀嚼着被撕碎的啊模拟考试试卷。

    卖豆腐的啊大爷忍不住问，“姑娘，是谁惹你发这么大的啊火？”

    明小一抿了抿嘴边的啊渣末，说，“考试考砸了，要回家接受数落，吃块豆腐壮壮胆。”

    听她道明缘由，豆腐大爷释然的啊轻声一笑，说，“考试，只是一大群人挤在一条河里随波逐流。你完全可以另辟一道清泉，享受独自的啊甘甜。幸福的啊生活并非要寄托在高学历上的啊。”

    小一开始用异样的啊眼光度量着这个乡下的啊豆腐大爷，突然觉得他比上帝更要睿智，又恍惚间明白了，其实上帝不是神，也不是自己，而是在周围的啊环境中能帮助和开导自己的啊人。

    明妈是个语文教师，读书繁多，思想丰富，可正是种种光怪陆离的啊想法，让她的啊价值观并不稳定，在她的啊人生作文中，会出现很多的啊而主题思想。豆腐大叔单纯，单纯可以让单一的啊思想永恒，一直保持着不变的啊智慧。

    明妈听到敲门声，透过门眼望去，便火急火燎的啊打开门，仿佛稍晚一步，明小一就会不翼而飞。

    没等女儿踏进门，她就迫不及待的啊问：“快说，模拟考试成绩怎样？”

    明小一把门虚掩上，以待会明妈大发雷霆时，方便逃窜。明小一用丝带将披洒在肩上的啊头发挽起，翘起一束马尾，随即露出一个灿烂的啊笑魇，缓缓的啊说：“有个喜讯，有个噩耗，先听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