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该聪明不聪明的男生

    直到近两个月，他发现自己似乎对杨朵失去了耐心，每次一听到她那种不满的语气，陆离便觉得心烦意乱。就像是今天晚上来之前的那通电话。

    而此刻，他知道自己是来哄杨朵开心的。于是心里越是压抑，反而越是将情绪死死压住，说：“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没有啊？我现在心情很好啊！不然我的酒不是白喝了。”

    看着杨朵这副颓唐的样子，陆离知道这丫头也是在装！分明就是心里不痛快去借酒浇愁的嘛！陆离在心里一再地暗示自己，不能发脾气，一定不能发脾气！她喝醉了，我是来安慰她的！

    于是他双手扶住杨朵的肩膀，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说，“是因为我挂你电话吗？我道歉好不好？”

    “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烦我！你早就开始烦我了不是吗？是我自己犯贱！非要缠着你不放！”

    陆离心里一惊！难道她己经感觉到了么？不对不对，她现在喝醉了，一定是在胡言乱语！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烦你了啊？”陆离耐心地说，按在她肩膀上的双手加了点力气。

    “哈哈！”杨朵听见陆离的话，忽然一下子笑了，似乎很费力地抬起头来张开那双醉眼，很好笑似的看着陆离说：“你不用解释，就你那点小心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还太嫩了……”

    “是么？”陆离感觉自己终于快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冷冷地说了一句是吗。要知道杨朵此时这种轻视再加上仿佛洞察一切的态度，是最容易让人受不了的。

    陆离知道杨朵比自己成熟，知道自己在他面前幼稚的像一个小孩子，毕竟她工作这么长时间了。可是听到她这么说，陆离还是心里不痛快。就像越是个子矮的人越不喜欢别人说他的身高一样，越是幼稚的他，越是不愿意被别人看穿他的幼稚。

    “既然我这么幼稚，你干嘛还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不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么？不会累么？”陆离话里也带上了刺。

    “安全感？你能给我狗屁安全感？我心里难过了给你打个电话你都不耐烦，我指望你这个自大又幼稚的家伙给我什么安全感！”

    杨朵的话就象是向是一盆冰水泼向了陆离的脸。第一次看见杨朵喝酒，也是第一次听见杨朵说这样的话！自大又幼稚，原来在她的心里，自己一直是这样的人。愤怒再加上失望，陆离失去了理智，他甚至都忘记去想杨朵的话里到底有什么深意。也忘记了杨朵现在是一个第一次喝醉了酒的人。他现在只觉得自己这次大老远跑过来，一点意义也没有。简直是是自找苦吃！

    其实杨朵的这句话重点在不说陆离自大幼稚，而在于暗示陆离，自己心里难过！

    就算是喝醉了的杨朵，还是像所有的女孩一样，习惯不把自己心里的想法直接地表达出来，而是夹藏在其它语气的话里，等着对方去领悟。可偏偏，男生们就是该聪明的时候聪明不起来。

    于是这样做的后果就是，陆离来不及明白，就己经被激怒了。陆离的眼神变得失望，冷冷地说了句：“原来是这样。”便放开了按住她肩膀的双手。转身便走。

    看着陆离绝决的背影越走越远，喝醉的杨朵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摊倒在冰冷的地上，闭起了眼睛，嘴里喃喃着：你什么都不懂，你为什么什么都不懂……

    第二天杨朵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舒服地躺在自己的床上。只是一张眼，便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赶紧又紧闭了起来。至于昨天晚上自己是怎么回来的，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只记得陆离最后很失望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转身便离开了。

    杨朵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可是被窝里疲惫的身体扭了扭，却想不到是哪里不对。

    忽然卫生间里传来流水的声音，杨朵吓了一跳！心想这是谁在我家？小薇前两天回家了说要明天才回来啊！陆离昨天晚上应该被我气走了啊？不会有什么坏人吧？杨朵胆小的毛病又犯了起来！害怕地在被子里抱紧了身子！

    突然她知道哪里不对了！自己为什么是光着身子的？谁给我脱的衣服？

    “啊！”杨朵想到什么不好的可能，下意识地一声尖叫！然后一下子把头缩进了被子！

    随着一阵急促的拖鞋声，一个穿着粉红色宽大睡衣的女孩从卫生间飞快地跑到了卧室！

    “怎么了你？”

    咦？这怎么听着像小薇的声音？杨朵从被子里露出一只眼睛小心地看了一眼，可能迷迷糊糊地还看不太清楚。“小薇？是你么？”杨朵像个小孩子似的胆小地问。

    “除我了还有谁啊！你个胆小鬼！”和杨朵相识多年的小薇自然是知道她胆子小的毛病！一看杨朵那熊样就知道这丫头又在幻想自己被人入室XX了，没好气地说：“胆子小的跟老鼠是的，真想不通你昨天晚上怎么有勇气一个人跑出去喝酒！你不怕喝多了被人骗到什么地方XX了啊！”

    确定眼前这个女孩是小薇无疑之后，杨朵才敢把那颗痛得要炸掉的头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心想肯定是小薇昨天把自己弄回来的吧。有气无力地问道：“吓死我了你，你不是说要明天才回来的吗？”

    “你别提了！一到家里，我爸妈整天整夜地要我去相亲！烦死我了！”小薇说着，眉头紧了起来，一副无奈至极的表情，“现在除了那些自己搞不上对象的人谁还去相亲啊！”

    “可是你也没搞上对象啊！你可是连恋爱都没谈过一次吧？”杨朵费力地向床边挪了挪，给正往被窝里钻的小薇让了个地方。

    “哎呀你怎么这么讨厌，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正遗憾我错过了谈恋爱的好时光呢！”小薇说着扯了扯被子，把自己盖了起来，“我还是慢慢等我的白马王子吧。”

    “还不是你条件太高了！”

    “我条件高么？我也没什么条件啊，也就长得帅点，对我好点，买得起房子，买得起车子而己啊。我这己经是很低很低的条件了吧！”

    “光是那条买得起房子就把百分之九十的王子吓跑了吧！现在能在这里买到房子的小伙子也就那么几个，其中有几个还长得人不人鬼不鬼，再不就是官二代富二代，花花公子一个，整天吃喝玩乐！”

    小薇看着天花板沉默了几秒，语气忽然软下来，说：“唉，其实，真要是让我找到一个值得爱的，我觉得吧，我也能降低一下条件的……呵呵，就像你和陆离。”小薇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听小薇提起陆离，杨朵马上想起昨天晚上对陆离说的话。心说哪个王八蛋说的喝醉以后说的话都记不得的？我怎么就记得清清楚楚的？心里不由得自责了起来。心说真不知道陆离这次得哪天再来找自己道歉……不应该说他自大幼稚的！杨朵知道陆离受不了这个！

    而小薇转头看了看杨朵那副苦闷的样子，不禁再次叹了口气说：“其实和陆离在一起，真的挺难为你的了。他怎么说也是个学生，想法太幼稚，跟本不知道你为他牺牲了多少。你自己又不愿意告诉他。竟然还跑去喝闷酒！”

    “唉，你不知道，陆离其实脾气可大了，如果我告诉他的话，他心里肯定会不痛快，可是他又不愿意发出来，我怕他闷坏了。”

    “他脾气大么？我觉得他性格挺好的啊，每次和你吵架不都是主动跑来道歉？”

    “他脾气可不好，他只会在心里生闷气，说他脾气好，那是你不了解他而己。就像昨天晚上，我说话那么过分，他心里肯定气坏了，不过还是没对我发，就是最后……硬是被我给气跑了……”

    “你把他气跑了？”小薇支起身子看着杨朵，不解地问。

    “对啊，我骂了他一句，说他自大又幼稚……”

    “你把他气跑了昨天晚上谁把你抱回来啊！”说到这里，小薇忽然脸红了一下！昨天晚上陆离的突然出现……见面的场景还是有点尴尬的。

    “啊？”杨朵听出不对劲，张开眼睛，也不解地看着小薇，“不是你把我送回来的么？”，此刻正头痛的她当然没意识到小薇那有点不太对劲的脸色。

    “你要是指着我把你送回来你估计己经冻死在大街上了！昨天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家，我直接就睡了！是陆离大半夜把你抱回来的！跟我说你喝多了倒在大街上。我听你嘴里一直叨念着‘陆离对不起，陆离对不起’的，我还以为你知道呢。”小薇把昨天晚上的事只这么简单地一说，略过了大部分情节……

    杨朵赶紧支起身子四下张望了几眼，着急地问道：“那他现在在哪？”

    “别找了，就在外面沙发上睡觉呢！赶紧看看去吧！真不知道你们两个到底谁欠了谁！折腾！”

    听小薇一说，杨朵立刻坐了起来，顾不得自己的头痛欲裂，匆匆忙忙地找衣服穿。那样子把小薇吓了一跳。嘴里还埋怨着：“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小薇看着杨朵那副急切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涌上一股羡慕的感觉。心想：也许真的应该赶快谈一场恋爱了！

    “今天我不会给你们两个让地方的啊！老娘我累死了，昨天晚上又没让我睡好！你们两个想缠绵就去外面找旅馆！客厅也行不过别把我吵醒！”小薇霸道地说道，然后一把把头盖了起来。

    杨朵穿上拖鞋，回头骂了小薇一句龌龊，连两只鞋了穿反了都没感觉出来就开门出去了，由于头晕差点没撞到门上。

    来到小小的客厅，却见陆离并没睡着，只是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杨朵的被子，头发乱乱的，一双红红的眼睛正盯着杨朵看。

    “你怎么不睡？”杨朵冲他笑了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伸出手心疼地摸了摸陆离的脸，感觉到他的下巴上刚刚长出来的胡茬。

    陆离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声音有点哑哑地说：“我睡不着。”

    “睡吧，昨天晚上肯定把你累坏了。”杨朵这轻缓温柔的语调，同刚刚和小薇说话时，完全象是两个人。

    陆离拉着杨朵，让她伏在自己的胸口上。“我不累。”杨朵听见他的声音从他温热的胸膛上传进自己的耳朵，闷闷的，但很好听。

    “你自己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对我这样好……”陆离说。

    杨朵微微一怔，委屈的眼泪却不自觉地流了出来，带着微微的哭呛说道：“你都知道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