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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张灵有心

小说:蛇行诡道 作者:浮沉 更新时间:2018/10/9 14:27:06 字数:3656 繁體版 全屏阅读

    “白皮脸”在车上对慧梅道:“我看这个人不怎么利索。”惠美不驳长辈,只静静地听,是否遵守那是她自己的事情了。“白皮脸”从后视镜看到慧梅一张安静的脸,顿觉怜爱,不免多说两句道:“你别不信,我活了这一把年纪了,看人准着呢。那个人现在他让你觉得舒服,那是他俗,真到了陈谷子烂芝麻的家事上,他是不削的。他眼深,你看不到底,那里面藏着一样东西。”慧梅问:“什么东西?”她道:“。”

    这天,冷苏黎神秘兮兮的对兰子君说他突然想起的一件事。冷苏黎说,在三流大学非官方途径流传着“汽车与矿泉水”的独特文化,学校口外不时会有陌生车辆停泊,车门紧关,贴着黑玻璃纸,什么也看不见,却在车上放着一只空矿泉水瓶。冷苏黎眼尖,却不知用意,多方打听才明白寓意――。他便曾亲眼看见过何淑曼上了那不怀好意的车,人一上车,车马上就开走了。兰子君心里又有几分相信,又觉得这话听得耸人听闻,便对他道:“有能耐你去把何淑曼追求到手。”他只是这么一随口,冷苏黎竟然真的记在了心里。

    何淑曼从冷苏黎的上下来,竟然记住了冷苏黎披作外衣的随兴之语,她发现这成的男人竟然俘住了她。不怪后来子君听苏黎同样说爱上淑曼的话后打趣道:王八看王八,对上绿豆眼。何淑曼去天堂网苑寻厍谋儿,仿佛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屈尊去见披蓑的民。厍谋儿害网瘾数月,彻夜不归,不觅踪影,已经旷掉全天的课,辞掉闻香来的工作,精神意志全面受到信息技术的洗礼,并不比满清吃鸦片的烟鬼们高尚,吃喝睡全在天堂,胡子在嘴边生出一个国字门,眼白生着暗黄翳,网络着疲倦的血丝,仿佛流放荒蛮之地受尽折磨的人,完全瘫作一滩烂泥。谋儿见到淑曼,仿佛晴空中被一个雷劈立起来,淑曼一只手着鼻子,他已经馊了。淑曼嫌弃高傲道:“你这副样子,女人不会和你交朋友。”谋儿脸红得像炉膛,淑曼道:“学学兰子君。”转身厌恶的走出门去,到了门口给谋儿传了一条短信道:此情已了,另觅她处吧。这是给厍谋儿下的毒,他中了这此情无处可消除的毒,反倒以毒攻毒,把他的网瘾克服了。

    冷暖芝与马向远作姘头,张灵论文剽窃的事情终于传到他耳朵里。表面马向远永远一副蠢相,在心思上却是大智若愚,更有男人有仇必复的血。张灵是三流大学的土皇帝,写匿名检举信也要做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危险。纣王虽丑,终究做王。马向远故意在笔迹上返老还童,写了一手毛线曲体的儿童书法,心想纵然他张灵谨小慎微,也仅会做到明足以察秋毫之末而不见舆薪。他把匿名信隔着门塞到李校长的家里,这是不敢见人又大快人心的事,下楼时兴奋得险些甩掉一只鞋。像旧社会的无名侠客为民除害,以为将罪状送到了海瑞的手里,却不知那是戴着面具的奸相严嵩。李校长第二天专门带着香片茶来,与张灵一起吃下午茶,把这事当作笑话托出来道:“请张教授瞧瞧,这是昨晚在我家发现的一封信。”张灵接过来,拆出一个折花儿脆响,打开来看,脸立刻沉下来,瞄了悠闲捋着胡子啜茶的李校长,一脸的喜气祥云,心中自明他意,笑从双脸生,将信推回去悬在半空,道:“李校长觉得……”话说一半留一半。李校长放下釉花的瓷杯,将那信接过来,叠成四方手下。李校长道:“张老弟你也真糊涂――你呀!”这话厉害,张灵揣摩不出他的意思,也不敢说话,似乎前进后退都会掉进万丈深渊,只等他往下说。李校长继续道:“不能教人在脖子上说话,知识分子都弱,怎能白受这凭空的诽谤。这等梁上君子,至多不过想从先生那里讹几个钱财,依照先生的学识人品,校委员会不会接受这等的骗术。”二人眼波同聚,不约而同的笑。旁人看到这两个胡子一大把的老者聚在一起,定是在运筹帷幄,谋求千里,好像老君与太白遇上,一定是在共商缉拿猴的天庭大计。有谁会想到两个老倌在做人情买卖。张灵心里亮堂的很,李校长不是仗义疏财的赵公明,咬人的狗不叫,这样的人最可怕,他是老奸巨猾的的周扒皮。果然,李校长与张灵回顾了一遍三流大学的辉煌史,唯独将计算机科学系说成后娘养的孩子一般可怜。张灵现在只恨没有一时意气用事将那检举信撕掉,现在成了他挨打也要叫好的捆绳。张灵陪着他的忧虑道:“穷国穷家不能穷教育。李校长,这样,我与张氏集团通个气,捐出三百台电脑。”张灵的钱好像后台雪藏的名角儿,非到救命时候不会出来撑台柱。李校长阴谋达成,一脸的兴奋,似乎猪八戒重逢广寒仙子,那按在信上的手捉住张灵的手紧握,半天没激动出一句话来――说什么都假,教人尴尬。李校长把国礼搬出来演戏,向张灵深深作揖,转身笑着走了。

    张灵起身,将那信拾起来,恨得咬牙咯咯直响,“刺――啦――”“刺――啦――”慢悠悠撕作碎纸花。

    张灵被一封匿名检举信绑架掉百万财产,血不能白放,他被逼急了眼,誓要刨根问底挖老根,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漏掉一个,兰子君与马向远成了他首要的愤的对象。舍不得媳妇套不到。张灵哄骗冷暖芝出门一天做学术交流,好教她引狼出动,他半路杀一个回马枪,果然将马冷二人在。张灵把冷暖芝打入深宫,又给冷家人打电话控诉她的不检点,失节事小,辱没张家门风事大,老小舅子教冷苏黎的父亲来接她走。她是如何也不愿回蜀地的,成天以泪洗面,哭成个泪人儿。冷家娘家人咬住她不愿意回来的理由,说夫妻就是锅与勺,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始终没有来接她。马向远那边,校委会给他挂上“亵渎学术,不检”的重罪牌,驱出三流大学。临行给兰子君他们上最后一课,子君见他秃脑门儿上似乎生了锈一般黯淡,仿佛时期被打成走资派的学术败类。下半学期张灵与马向远的课似乎被有意安排,一前一后的背靠背。学生们经受了张灵“笨蛋大学生”的后,迅即沐浴在马向远“骄子大学生”的风和日丽中。从地狱升到九天,真仿佛经历过由死到生的大考验。只是学生们始终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位,你搭台来我拆台,国人窝里斗的良好品质不无铸就英雄的肥沃土壤。

    兰子君在课上,又撰出一套教张灵哑口理论。子君无意,张灵有心,他总觉得这令人咋舌称赞的辩论是专门针着他不可撼动的讲义,祖传皮肤病,专治老中医,好像给驴驹上了嚼子,教他张不开口辩驳。子君用辩证发展观驳对张教授教科书式的“最先进时代思想”――“研究的目的是考论终极真理,马恩双哲从未承认过所谓的终极真理,创始人已经将之打开成一把撑开了发散思维的思想伞,继承人却千方百计求登峰造极,将思想膜拜成信仰之日,就是思想僵化之时。所以现在有成群听话念经的和尚,却出不了写经创禅的方丈,真正‘播下了龙种,收获了跳蚤’。固步自封,失去的悲哀。”

    厍谋儿果然因为何淑曼与兰子君反目成仇。子君看得出来,谋儿嘴上不说,行动上已经成了游离于他们之外的孤独分子,只与玫瑰发展国际友谊,讨论怎样从中国在世界的特有物种“黄牛”的手上购买便宜的韩日世界杯门票。玫瑰要飞日本韩国看世界杯,谋儿对足球是一窍不通的,对子君爱答不理便没人与他说话,滥竽充数做个伪球迷有得谈说,总比孤立无援好过。兰子君苦愁无策,冷苏黎在一边说风凉话道:“看明白了,他就是一只白眼狼,是。”

    这时何淑曼打来电话,道:“来图书馆看看你情深意重的人儿,正与别人打情骂俏。”子君道:“这种玩笑开不得。”淑曼道:“不信你自己来瞧。”子君的乐天终究被男人护食的自私心打败,匆匆赶过去。三流大学图书馆外墙落着一面单面玻璃,橄榄绿的落地大窗,由里看外一无可视,由外面看里一览无遗。隔着一面玻璃,好像分割了空荡荡的两个世界。淑曼是一个精湛的导演,深刻理解环境造戏的排戏精髓,他比那面玻璃墙要狠毒,真的把同一个世界划开一个血淋淋的大口子。子君赶过去的时候,淑曼仍旧立在那里满意的欣赏,不言不语心计多,她又是一个文明的观众。她“喏”的一声撅撅嘴,指给子君看。门牙脸的学生会主席与何淑曼做食交易,他从何淑曼那里揩油啃,何淑曼教他去演离间计的男主角。慧梅是“门牙脸”手底下的干事,他可以以工作的名义过去与慧梅说笑。图书室里安静无声,慧梅不敢惊到别人,只得从着他小心翼翼的说话,他本就不是个好东西,将迁就当作的人最可恨,胆包天对慧梅动手动脚。慧梅成了嚼黄连吃亏的哑巴,她只能陪着笑哎哎回应。她觉察不出男人的坏心,她始终像个婴儿那么无知的活着,这世界全是好人,她的善良与天真是她快乐的源泉。忽听见子君大骂一声,着一团火进来了。那“门牙脸”以为别人发生了冲突,仗着主席身份迎上来要主持公道,却迎脸被抽了一个满天星,这才明白是冲着自己来的,见情况不妙撒腿就跑。

    白慧梅第一觉出她与兰子君遥不可及的距离,仿佛他在破命运的围墙上生生凿开了一个窟窿,强行闯入她的世界。初见的爱情都是一股新鲜的,慢慢走得远了,她发现他们之间命运的墙并不曾真的倒塌,她不是他,永远有挑战命运的勇气。她又真的是不了解他的,她永远跟不上他的步伐,仿佛她一个走神的转身,他已经在相隔千里之外与她招手了,追着他的步伐走却永远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又迷途又失望,她觉得身心俱惫。没有一个人的爱情。他们的爱情出现了裂痕。慧梅后来对子君说,友谊是保障与爱人最稳固的关系,这样的道理我早就懂了,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怎让你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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