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元气的元，朝气的朝

    喝完咖啡，我睡着了。

    再看到这个世界，日历又往前翻了一页。也许对我来说睁开眼睛是个不小的意外。蒙眬间，依稀听到防盗门锁芯轻微转动的声音，钥匙与锁芯完美的配合。然后熹微的晨光倾泻在我的房间里包裹着我的，我体会的是温馨与温暖，满足与陶醉。和世界相比没觉得自己有多孱弱，我轻佻所有，继续我的梦境。

    忽然靡靡的音乐声搅扰了我的清梦，是我从未听过并极度厌恶的“音乐声”。恍惚间，我被时间从梦境中踢回现实，闭着眼睛躺在上，还沉浸在黑暗一片，只有我与一个声音没有的物质的对话中。睁开眼睛，其他器官也跟着一同生机，大煞风景的是：满耳朵充斥的都是洗衣机的轰隆声，我受它歇斯底里的哀号，想象着它旁边站立的女人，她的动作、表情，一颦一蹙。

    她叫林莫 ，我女朋友，现在上海的一家保险公司就职。

    我叫元朝，元气的元，朝气的朝，二十五岁，大学本科学历，现在是上海一家律师事务所里的办公室秘书，如今，已在白纸黑字的资料间度过了三年的青春年华，我大学四年主修的并不是文秘专业。七年前，我也是拿着差三分整六百的高考成绩带着希望带着梦想从北方一座小城一路飘到沪城的。

    年年月月，月月年年，每个日子都过得一塌糊涂，手机电话本里的号码一批接一批的换着，老朋友，新朋友，一次次，一个人时，静静的透过空气发呆，睹物思人。

    现实给我一个惊喜，少年时代幻想享受生活那一幕还真真切切出现在我生活的年中，但是我不得不感叹物是人非，因为我成了为人递咖啡的服务者，而我服务的对象却不是我自己。

    神情恍惚间我下了，打着呵欠拉开卧室的门，门一开，洗衣机的嗡嗡声刚好停止，我眯着眼睛踏出来，林莫正一件一件把衣服从洗衣机里拿出来，受了我的呵欠传染，也打着呵欠问我：“昨晚月亮打哪落得啊？”

    我抬头瞟眼墙上的挂表：八点零五。小小的客厅充满了洗衣粉的味道。

    平时我都是八点半起，洗脸刷牙穿衣服最多浪费五分钟的时间，之后，嘴里噎着面包和牛，一路小跑去上班。

    生活的节奏有多快，消化的节奏就有多快。

    “从我嘴里落的。”我回答她的话。

    林莫手里拿着我的毛巾，话题一转说：“你自己的毛巾也不随手洗洗，都有味儿了，生活不注意卫生对健康不好。"

    "什么味儿."我依然打着呵欠，还在回味的睡眠，恨不得像吃fc一样吧嗒吧嗒嘴，狠狠地品尝睡眠的滋味，这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和林莫说，如果我说了，林莫肯定挖苦我说，你就那点出息吧。我讨厌这类评价。不仅是我，每个男人都反感别人说自己没出息，尤其是自己最爱的人。

    “臭味儿。”她撇着嘴，语气很重，恨不得找个挎满洋枪的洋枪队一人给我一下子。

    “男人嘛！男人味儿，男人特有的味儿。”我抹抹头，了一手油，看得直恶心，这要是能开车用就好了，我心里想着。

    “男人什么味儿。”说着把毛巾扔进脸盆。

    “女人有女人味儿，香的；男人当然是男人味儿了，酸的臭的都行吧，如果一不小心，哎！男人有了女人味儿，女人有了男人味儿，就乱啦！后果不堪设想。”我略带自豪的语气解释她的问题，好像这是一特别完备的理论，我就是理论的创造者。

    说完，我从冰箱里拿一瓶矿泉水。

    “大早晨上冰箱里拿水，小心——”

    我知道她想说小心肚子疼，在她话语的空挡里，我抢先说：“我是钢铁战士，我非同常人。”

    “因为你不是人。”她一字一字，不耐烦的口气。

    林寞是个不太寻常的女人，说真的，是值得我崇拜的一个女人。我们大一相识，算是点头之交；大三开始恋爱，托了缘分的福。五年来，林莫在我身边的存在是唯一一件值得我欣慰的事。他不是现实的人，当然，这话是相对而言，他对金钱的态度犹如者对异朋友的需求，有可以，没有亦可。只要日常生活平静，稳定就万事大吉。

    在这个时代，对金钱不屑的女人比真正学雷锋的人都少，特别之于女人而言，金钱可以让他们付出所有。我不怕林莫会因为金钱而离开我，背叛我，这方面我无条件相信，就像她相信我不会因遇到比她漂亮的女人而喜新厌旧一样。

    没有信任就没有爱情，爱情是建立在信任上的平等。

    林莫父母对我十分满意，在他们心里，我没有波澜的上任为他们的家里人，去年老两口卖了上海的房子，再加上平生的积蓄，去海南开了一家饺子馆来度过后半生，没准现在老两口正在椰树的阴影下快乐的包着饺子。

    她说：“昨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一次占线一次无人接听。”她口气里带着埋怨，又不是十分强烈。

    “同学给我打电话说聚会的事，安晓鹏干打雷不下雨，聊了二十多分钟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没接那次是我在看书，手机调成了静音。”

    这几天我对书的兴趣前所未有的浓厚，一个礼拜看了三本名著。

    “你改邪归正了啊，发奋读书，要考研究生？继续深造！”

    “你可不可以不对我的认真进行声讨与言伐，不是那种书，是名著，原来没时间看的名著，我还写日记呢。”

    “你写的日记是狂人日记。”林莫不小心的笑了。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辜负青春，对吗?"我卖弄我的文采，这话好像在哪听过，电视剧电影或书里。

    “呦呦，无可救药。”林莫咂咂嘴，摇摇头，表示无奈

    “不读书的人不光人要变得浅薄，也将被社会的进步所抛弃。”我趁热打铁调侃着，继续我的理论。这话是日本人池田大作说的，是我初中时期的座右铭，不过我当时把池田大作的读书和我心里的读书混淆了。

    “你魔怔了吧，你再不正常说话的话，我就疯了。"

    我和林莫一直都没有过上真正的生活，很大的原因也是因为她是上海本地人的原因，本地人与外地人的差距就是，我学的是管理，毕业后成了被管理，林莫学的是保险，很轻松的在一家保险公司上班，三年的历练，她成地从中下层员工蜕变成中层员工。

    现在我住的两室一厅原来是我大学和同学在校外的“宿舍”。当年房主买来的目的也是单纯的炒房，他以相对便宜的价格租给我们，毕业后，我找到事务所的工作，离大学和住处都不远，房主极力撮合我为他叫剩余的银行欠款，作为交换，我拥有四年的居住权，我一合计，双赢的买卖，只好依他去吧！房子没装修，电视，电脑，电冰箱等生活可缺可不缺的用品均是后用尽一切办法淘来的。

    上海不愧是我国的经济中心，上海人的经济头脑都是胎教出来的，是全国其它城市所不能敌的，房主交了首付，外租一年房，收一年房租，再交一年贷款，让我成了房奴，等期限一到，我搬家走人，人走茶凉，人去楼空，他加个十几二十万，倒手一卖，跟净赚差不多。

    当代人瘦习惯了，连房子也要顺从他们的选择，我住的房子，窗户朝一侧开，全都临街，门与它们相对，夜晚街上的过往车的车灯在天花板上盘旋的投影，像海洋馆里游来游去的生物，加上过往车辆的鸣笛与我的神经发生的化学反应，我总是心神不宁的。

    “噢。对，我给你找一份工作。”林莫拿出手机，翻着电话本，饶有兴致地说。

    林莫也不容易，她上班的保险公司在浦东，她还要上午松江下午崇明的奔走，我都不心，琢磨着哪天我发了横财，一定不让她这么辛苦，现在就业压力大，中层干部也得深入群众，虽然收入可观，但把青春都搭在东奔西走上了。

    “你——”我怀疑中带有一丝怜悯。

    “干嘛那么怀疑，晨晨介绍给我的，我再介绍给你，我多算是中介，你不喜欢啊？不一直对自己的工作不满吗，这不，机会来了，你又——。”

    “你跟秦晨晨就是俩大无脑子的人。”我逗她。

    “我是无脑子，不然也不会看上你。”

    她一句话把我噎回去，完败下来。

    我对自己的工作一直不满，渴望尽快从律师事务所的围城中解出来，当代大学生朋友已把找个稳定的工作当成是奋斗目标了，但如果稳定了却不喜欢自己的生活状态，人生也一样没有意义。以我为例，我大学同学有的读研了，但工作还没落到实处；有的一年换五六个工作，每样工作都是试用期，拿全公司最低的薪水，而我，工作稳定，女朋友稳定，生活没什么波澜，只等着钱齐了，结婚生子，享受后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