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概不退换

    “嗯，我们是朋友。”杨曼宁一扫阴霾，笑了起来。

    两人轻松的聊着天，彼此都忘了此行的目的。

    “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什么是爱呢。”杨曼宁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便丢了出来。

    孟南思忖了片刻，缓缓道：“繁体的爱字中间有一个‘心’字，由此可见‘爱’一定要有心。

    爱就像莎翁笔下的哈姆雷特，千变万化，每个人的理解和认知都不相同，我个人对这个字或者说这件事没有太过深刻的认识，不过耳闻目见读书总是不少，书上总是说，爱是心甘情愿的付出，爱是生死与共的幸福，爱是相濡以沫的甜蜜，爱是你快乐所以我快乐的专属。

    在我所知所见中，最让我感动的爱来自两个人，一个是朋友医院里的一个病人，另一个是金岳霖先生。”

    杨曼宁美目神采涟涟，嘴角微微抿着，没有说一句话，静静等着孟南嘴里的爱情故事。

    孟南平时说话不多，但面对这个特别的女孩，看她专注的神情，竟然有了倾诉的渴望，两人就靠着GT卡雷拉，无视来往取车停车男女的注目礼，旁若无人，聊的十分投入。

    “林徽因没有选择徐志摩，也没有选择金岳霖，而是选择了梁思成，这是林才女成熟的体现。

    但就是这个抉择，金岳霖先生终生未娶，三千溺水独爱林徽因，既然得不到，他也不愿卑微的结婚，而是用尽一生的时间和精力默默的爱她，付出的心甘情愿终身不悔。”

    “古往今来，完美女人并不多，林徽因却算一个，她知性，婉约，才华横溢，气质卓然，兰心蕙质。

    梁思成曾说‘中国有句俗话：‘文章是自己的好，老婆是人家的好。’可是对我来说是，老婆是自己的好，文章是老婆的好’。

    林徽因也曾沉迷于梁思成和金岳霖两个人的爱里无法自拔，她没有隐瞒，而是坦白的和梁思成说了自己的感觉。”

    “梁思成听后非常震惊，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笼罩了他，经过一夜的思想斗争，他选择尊重林徽因的决定：‘你是自由的，如果你选择了金岳霖，我祝你们永远幸福。’

    而林微因，不仅没有离开他，反而感动万分地对梁思成说了一句能让世上所有男人都无法拒绝的话语：‘你给了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我将用我一生来偿还！’”

    “梁思成和林徽因是天生一对，金岳霖好比台湾韩国N多狗血偶像剧里的男二号，永远只能在女一号后面静静注视，默默付出，不同的是，偶像剧都是骗人眼泪的虚构玩意儿，那些男二号最终大多也有了另一半，也爱上了别人。

    但金岳霖这个林徽因情史里的男二号，却真真为女一号终身未娶，一辈子都站在离林徽因不远的地方，默默关注她的尘世沧桑，苦苦相随她的生命悲喜，为之或喜或悲！”

    “林徽因去世多年，金岳霖先生忽然有一天郑重其事地邀请一些至交好友到北京饭店赴宴，众人大惑不解。开席前，他宣布说：“今天是林徽因的生日！”顿使举座感叹唏嘘。”

    “金岳霖八十岁高龄的时候，有人拿来一张他从未见过的林徽因的照片来请他辨别拍照的时间地点，他凝视良久嘴角渐渐往下弯，像是要哭的样子，喉头微微动着，像有千言万语哽在那里。

    最后还是一言未发，紧紧捏着照片，生怕影中人飞走似的。许久，才抬起头，像小孩求情似的对别人说：给我吧！”

    “林徽因的追悼会上，金岳霖为她写的挽联格外别致，“一身诗意千寻瀑，万古人间四月天”，林徽因在他心中，始终是最美的人间四月天，终身美丽！”

    “金岳霖永远记得当时的情景，他跟人说，追悼会是在贤良寺举行的，那一天，他的泪就没有停过。”

    “他渐渐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仿佛一本书，慢慢翻到最后一页……”

    “有人央求他给林的诗集再版写一些话。他想了很久，面容上掠过诸多复杂的神色，仿佛一时间想起许多事情。

    但最终，他仍然摇摇头，一字一顿地说，‘我所有的话都应当同她自己说，我不能写，’他停一下，又继续说，‘我没有机会同她自己说的话，我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有这种话。’他说完，闭上眼睛，垂下头，沉默了。”

    “他从来没对林徽因说过要爱她一辈子，也没说过要等她。他只是沉默地，无言地做这一切。爱她却不舍得让她痛苦选择，因此，只得这样沉默。因为，能够说出来，大约都不是真的。”

    孟南所讲的事情并没有先后条理性，但每一件，都撼天泣地感人肺腑，他的诉说一直淡淡的，眼睛向上望着四十五度角的地方，里面有晶莹在摇曳。

    最后，孟南下结论说：“这就是我所认为最美好的爱，情深若海，隽永如诗，默默付出，终身不悔，这不是爱情，只是爱！”

    倔强的扬起头，垂眸看杨曼宁时，一颗泪滴不小心溢出眼眶，坠落凡尘。他不知道，这一滴泪，不经意间，滴落在那个女孩子的心里。

    孟南愕然发现，杨曼宁竟然早就泪流满面，因为不想打断孟南的故事，所以一直无声凝噎。

    “啊！”孟南有些慌乱，“杨小姐，你怎么了？”

    杨曼宁摇摇头，痴痴地说：“若有一个人这般爱我，我绝不会让他遗憾终生。”

    孟南没有接话，两人陷入了沉默。

    杨曼宁从腕上的皮包里拿出纸巾擦干眼泪，俏脸有些绯红，她羞赧的说：“不好意思，孟南先生，我失态了。”

    “没关系，这样感天动地的爱，怎会感动不了人？”孟南理解的一笑。

    两人在紧张的时候，对于对方的称呼重新回归陌生。

    “另一个故事呢？”这样的催泪弹故事一个就已经是心灵的巨大冲击，这妮子竟然有受虐症似的，竟然还要继续听。

    “如果以后有缘相见，再告诉你吧，时间不早了，我们什么时候交易啊，曼宁？”孟南可不想让杨曼宁再哭成泪人儿，便转移了话题。

    杨曼宁看了看皓腕上带着的卡地亚女表，惊呼道：“呀呀，都六点了呢。”

    两人不知不觉间竟然像一对老朋友一样聊了近一个小时，这是谁都始料未及的。

    孟南发现杨曼宁十分喜欢用‘呀呀’做口头语，而这么说的时候，她就像一个纯真可爱的天使。

    两人的交易可以说是在闪电中进行的。一辆价值七百万的GT卡雷拉保时捷跑车，在半个小时内从孟南的名下转到了杨曼宁的名下。

    孟南对这种玩意儿没有研究，所以不知支票真假，杨曼宁从头至尾看GT卡雷拉不超过三眼，更不用说仔细检查，试车，更没有像一般的买主那样小心翼翼的询问孟南为什么会卖车。

    两人只是一味单纯的信任对方，这份信任不只来自将近一个小时的聊天，还来自两人共同具有的神经粗大率性而为的性格。

    如果两人中有一个是骗子，那另一个人的损失基本等于连中两期五百万头奖的彩民在税后可以拿到的钞票数量！

    偌大的红狮王自然不能跳进GT卡雷拉中优雅的坐下，杨曼宁打了一个电话，三分钟后，一个身穿中山装，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苟，眼角有着岁月沉淀的睿智纹络，面容和善的中年大伯带走了凯撒。

    凯撒临走还对孟南摇了摇尾巴，孟南微笑着与它挥手道别，中年大伯仿佛不经意的看了孟南一言，目光中有诧异，也有欣赏。

    “接下来你去哪儿，我送你一程？”坐进GT卡雷拉的杨曼宁笑容甜美，白皙玉手落在方向盘上，偏头看着窗外玉树临风的孟南。

    孟南摆摆手：“不用了，你去忙吧，谢谢。”

    “你要打车走？”

    “嗯。”孟南点点头。

    “那上来吧，十块起步，一公里两块，价格公道吧？”杨曼宁漂亮的大眼睛里写着兴致勃勃，显然很想过一把出租车司机的瘾。

    其实像她这种出身的女孩，永远都不用坐出租车，她个人喜欢感受一番罢了。

    “公道极了。”孟南不再矫情，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位子上。

    “请问孟先生去什么地方？”杨曼宁用清脆的娃娃音一本正经的问孟南道。

    孟南摇头失笑，拿全球限量版的跑车坐出租车，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这位无所不能纯真靓丽的唐大小姐干得出来了。

    “4S店，谢谢。”孟南报了一个地址。

    “呃？去那里做什么？”杨曼宁微微一怔。

    “买车，我住的地方比较偏僻，走路会把腿走断，骑单车会把腿蹬断，骑机车会被关在小区门口不得进入，我又把车刚刚转让给你，自然要再买一辆咯。”

    孟南随口给问题多多的曼宁小姐做了完美的解释。

    “你的意思是你只有一辆车？”杨曼宁的世界里，那些衣着光鲜，神情骄傲的男人都是起码有超过三辆的顶级跑车。

    孟南点点头：“我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年轻企业家，只不过是一个半路辍学的倒霉孩子，哪儿有钱买那么多车？”

    杨曼宁无语，她犹豫了一下说：“要不……车子我不买了？”

    孟南做出一副卖了残次品不肯退货的无赖表情：“想退货啊？门儿也没有，咱这是一锤子买卖，一旦出售，恕不退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