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缸脑突破与无限迭代悖论

    “简直岂有此理！你当本公子你是的复写纸么？！你尽管试试吧，下次等你失忆，本公子便把你当成一尊木头，决计不会多理睬你一眼！”

    朱清云面平静如水地对着我，道：

    “你会的。”

    我顿时感到心口被重重一击，对着朱清云嗔目而视。

    朱清云看了一眼手表，然后着我道：

    “因为你所表达出的字表意义和你内心对不协调感的猜忌并不契合。”

    “你说什么？说人话！”

    朱清云推了推眼镜架，道：

    “其实你比谁都清楚，这个世上没有天堂。”

    听到朱清云这句话，我的心突然像是被一头黄牛重重一踏，痛得发颤。

    朱清云看着我，铜棕的眼睛就像凝结了的晶块，他一字一句地道：

    “第六十一号我会在半个小时内再次回到酒吧，请告诉第六十一号我和你现在所转达我的完全一样的信息，队里的另外五个人也不要离开一步，未来的我将会所有的谜题。如果零点之前一切顺利，那么一切就结束了。”

    这一次，朱清云的声音虽然还是和之前的五十九次一样的平淡和镇定，但是我却在他的眼神之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坚定的神彩，那一丝神彩，似乎是……？

    是不是我的错觉我尚且不知，只是我隐隐感觉到这尊雷打不动的外星机器人也是有情绪的，只是他的情绪实在微弱到和没有基本等同，所以寻常人根本看不出来，只有我这个看了他重置过六十次表情的人才能够通过记忆的比对察觉到那一丝丝细微的差别，虽然我也很怀疑这也许只是我自作多情的错觉罢了。

    “一切顺利，你凭什么相信本公子会相信你这尊木头人的话啊？”我着耳侧的鬓发，洋洋得意地试探着朱清云道。

    “根据你给定的有限信息，既然每次我能够在短时间内推理出过去的我的推理进程，至少证明了我的慧度要比你们这些一般的低智量结构体更高。按照你们人类这种低智量结构体的常识标准来说，一个有着高慧度和智量的个体的行为不会是无目的的。你基于对我的推理演算能力的信任度的心理，所以才会在我每次重置记忆后重复告诉我失忆之前的行为模型与既述信息。”

    “你……你该不会是把我想法也计算进去了，你这尊木头人？”我略略惊异着，因为这尊木头人说的话还真是说中了我的心事。我就是因为这尊木头虽然看似木讷，但是每次都能够迅速推理出自己失忆前的状态才肯几次三番地告诉他他想要的讯息的，换做一般人我早已炸毛。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或多或少，我还是相信这尊外星人精心打造的类低智量信息转译交互节点非球体模造界面心里真的盘算着什么翻天覆地的谋。

    “相信我。”朱清云平声道，“以及第六十一号的我。你传递给我的可信因子是我进行深度优先搜索的基础。”

    说着，朱清云转身就走，离开了酒吧，那清清瘦瘦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酒吧之中。

    我看着朱清云消失的那一寸土地，不连连皱眉。

    “你真的觉得他有什么盘算？”坐在我身旁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的楼碧月问我道。

    我举杯细品，看着朱清云消失之处，笑道：

    “刘豫州虽然无高才大能，且知孔明之足智多谋也。我虽不知那尊木雕金刚象里藏着什么玉珠名器，但起码大略可知那必定是非凡之物，否则我早已大发詈词，将其当做人生过客，不予多理。”

    说罢，我把酒杯里剩下的酒液一饮而尽。而楼碧月则是诺有所思地看着我。

    还真是言出必中，约莫二十分钟后，朱清云居然再次出现在了酒吧之中，面无表情，如同木雕。

    只是，和之前见到时略有不同的是，这一次，朱清云的手指之上，居然套着一个半透明的指套。

    “那是空间切割指套。”和我们相对而坐的温素冰看到走进酒吧来的朱清云不惊讶道，“之前我毁灭宇宙的时候，就是戴上了那玩意儿。那东西是从蛾摩拉那里申请来的。”

    “这木头这次戴这么个东西来干什么？”我略一蹙眉，心有疑虑道。

    只是，似乎朱清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只是站在酒店门口，还是和以往一样目光茫然，扫视着酒吧的人群和酒店构造。

    “喂，木头，这边来。”我叹了口气，再次如之前一般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

    朱清云的视线朝我扫了过来，他应声走上了前来，直视着我。

    “对不起，我的记忆储存器中没有任何关于你的存量信息。”朱清云推了推眼镜道，“从你的神情的情感表真度和逻辑语言的契合度判断，你的话有一定的保真值。请给出能够解释我失忆这一被说明现象的普遍适当判据。”

    果然还是完全相同的话语，我不苦笑，然后把酒杯递给了他，道：

    “坐下来吧，你已经是第六十一次失忆了，我告诉你经过吧。不过，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告诉你了。”递给朱清云酒杯的同时，我还把他之前给我的那两首诗和我手里的《电子世界》书递给了他浏览。

    然后，就像过去的六十次一样，我把他失忆前说过的话，他之前失忆的经历，还有我们队伍的个人情况都告诉了他。听到了我的表述后，第六十一号朱清云静静地看着我，道：

    “从你给出的复合命题的语言逻辑结构来判断，你的语义误差值和保真值具有一定的可信任度。我已经足以基于你给出的信息做出不确定推理。”

    “你之前也差不多是这么说的，你下面的问题我也知道怎么个问法，所以我就索全部重复给你听吧，你失忆之前让我们七个人要在一起，然后你送了我两首诗，送了王宝玉手机，送了神父《圣经》。送了楼碧月凯撒品牌服装，然后还了解过张伟和温素冰的过去，在他们改变自己的历史之前有过接触。”

    朱清云一边听着我的描述，一边合上了他手里的那本《电子世界》还给了我，听完我讲述张伟和温素冰的故事后，他又扫了一眼手里的诗词，铜棕的眼睛对着我，继续问道：

    “过去的我应该还询问过关于这座城市的很多信息。”

    “对，你是问过关于这座城市，还有奥丁系统的事，我也基本告诉你了，奥丁系统是在半夜十二点两个系统进行交替，这座城市里在每天晚上十二点会随机出现的月亮和太阳就代表着两个系统的程序输入口……基本上也就这么多而已。”

    朱清云听完了我的描述，看了我一眼，然后道：

    “已经基本了。”

    接着他又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指套，和时间，道，“但是时间不多了，距离奥丁系统交替只剩下十五分钟。我要去记忆删除中心。”

    “等一下！”我急忙拦住了朱清云，道，“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你第六十次失忆的时候告诉我，你这一次会告诉我你删除自己记忆的原因的！你给我把话说清楚，木头呆子！”

    朱清云弹了弹眼睛架，道：

    “我想说，但是没有时间了。如果你们想知道，就跟我来吧，用你的眼睛亲自见证。”

    说着，朱清云居然就像是木偶一样缓缓站起了身，笔挺而又迈着标准的机械化步姿，走向了酒吧门口的传送装置。

    我一怔，看着朱清云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后的楼碧月、温素冰、张伟、王宝玉和神父等人。

    因为朱清云的要求，这五个人也都聚集在了一起，虽然我们已经快要烦躁起来了，但是这一次朱清云要求我们跟随而去，却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不用说所有人心里也都猜到了：

    朱清云终于到了揭晓他的布局的时刻了，他这个靠删除了自己的记忆来布下的局，就要显山水了。

    “他到底想干什么啊？”王宝玉跺着脚问。

    “去看看吧。”张伟平静地道，“我感觉他好像要做什么大事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酒吧的门口走去，其余五人也来了兴致，跟随在我的身后，我们一起走向了酒吧外的传送装置，而传送的地点，就是索多玛城最重要的地点之一--记忆删除中心。

    那个地方，既是所有人用来记忆交易的交易所，也是个人删除记忆的删除中心。

    当我走出传送装置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座的胡夫金字塔式建筑，塔高将近一百五十米，接近六十度斜角的四个塔身斜面在端结合为一点，指向漆黑的夜空。我还是来到这记忆删除中心，没想到这地方居然这么大气磅礴，壮观宏伟，富有历史气息，这几乎完全重现了历史上的胡夫金字塔。也不知道这是依靠了怎样的技术才做到的。

    而我看到朱清云就站在胡夫金字塔的前方，如同石狮子一样静立不动，只是仰望着金字塔出口处来来往往的行人。

    “你在干什么？”我上前拍了拍朱清云的肩膀，问道。

    “待机。”朱清云简洁明快地道。

    说了几近于没说。而我也只是失望地看着朱清云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金字塔的出口处，我不断询问他的计划，但是他却只是重复地回答我两个字：

    “待机。”

    就这样干等了将近五分钟，到最后，我几乎快要失去耐心之时，却看到一道熟悉的靓丽身影突然从天上飘荡了下来，落在了朱清云的面前。

    青衣，红，的睫毛，长发垂肩，胜雪，背上长着如同蜻蜓一般透明单薄的翅膀，这个从天而降女子，正是人形的蛾摩拉！

    “朱清云先生您好，您之前曾经让我在十一点五十五分时前来此地等候您。您有要事相告，还告诉我不要事先扫描你的大脑记忆。”

    说着，蛾摩拉面带微笑地朝着朱清云走了过来，而朱清云则是面不改地看着蛾摩拉，接着，朱清云突然间做出了一件我完全预料不到的事！

    朱清云突然伸出了右手，戴着指套的食指猛地在空气中重重一划，接着，人类形态的蛾摩拉居然就这样被彻底切割开来，大卸八块！

    啪嗒，啪嗒。

    蛾摩拉那两片轻薄的翼翅，就这样落在了朱清云的面前。蛾摩拉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微笑，头颅却已经被朱清云从颈部切割开来，和彻底分离！

    看到这一幕，温素冰和楼碧月同时尖叫起来，而我也是大为震惊。

    “你在干什么？”我惊道。

    但是朱清云却完全没有停止他的举动，在杀死了蛾摩拉之后，他居然猛地朝着从金字塔出口走出来的路人挥动起了手指，顿时，我看到了一蓬又一蓬的鲜血就像玫瑰一样在那些路人被齐齐切断的脖颈处而出！

    “你脑子短路了吗？！”我冲着朱清云怒吼道。

    但是朱清云却只是回过头来，看着我，用左手推了一下他的眼镜架，接着，他居然再次对着路上的路上挥舞起了他的空间切割刀！

    噗！噗！噗！噗！

    一个接一个路人的头颅被朱清云无情切割而下，滚落在地，空间切割刀的攻击力实在太过可怕，普通人类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朱清云的这一击，当朱清云的刀划过他们的脖颈之时，他们根本来不及反抗，就已经尸首分离！

    一道道惨叫声接连响起，那是属于路人的，他们就像看着杀人魔一样看着朱清云，远远地退避开去。

    而其中一个路人已经开始通报城市管理大队，下一秒，我看到离我最近的传送装置之现了十来个身穿着黑服装戴着黑墨镜的黑衣男子，显然，他们是前来逮捕朱清云，强制删除他的记忆和去除他记忆之中的激进因素的。

    看到前来逮捕自己的黑衣人，朱清云也是不缓不急，他走上前去，捡起了蛾摩拉掉落在地上的翅膀，然后握在了他的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