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哨兵

    塔莉，B，爱丽丝的猎犬

    “还是没法与深空舰队取得联系？！”塔莉焦急地问道，“所有频道都试过了？”

    “没、没用啊……”兰兰的声音几乎都带着哭腔了，“咱！每个频道咱都试过了啦！全是杂音！”

    “别哭！淡定！小场面！这老娘见得多了。”

    两人被困在哨兵面前已经有好几分钟了，从它那盯着这边的血眼中看不出任何情感，但在其之下、正缓缓旋转着的线圈说明电磁炮已经预热――那可是45兆焦耳的，打谁谁怀。

    毫无疑问，塔莉从没有见过这种“小场面”，之所以非要打肿脸充胖子，除了身为“姐”的尊严以外，更关键的是要稳住兰兰――她毕竟只有两岁大，开着一部高机动宇宙战用“八爪”，万一情况不妙，还得指望她带上自己跑路呢。

    “等等，让我想想……”塔莉整理了一下思路，“我们现在位于梦想壁垒的最终警戒线内，再加上敌意反应，按照标准程序，长程通信频道应该被锁死了，所以才会联系不上。”

    “这样的话，那，塔莉姐――”八爪用一条触手比了比身后，“伊卡洛斯上面有一条激光媒介的直连通信线路，退回去的话……”

    在哨兵的炮口之下，这样做的后果不难想象――塔莉觉得此时此刻最安全的对策，是继续等待并相信爱丽丝的“判断”，也许这只是一次小小的电力故障？也许只是某个二货程序员出了差错？

    “还是算了，别逆着标准程序乱――”塔莉着八爪的外壳，“我们没做亏心事，再等一会儿说不准就好了。”

    话音刚落，面前这部哨兵的大眼忽然一阵狂闪，继而又是几秒的啸叫：

    “侦测到强烈敌意反应！判断：重大威胁！种类：二级信息战攻势！执行标准对策程序！代码3，指令：搜索并摧毁！”

    “干？！”

    塔莉的尖叫在频道中拖了个长音，一半是被哨兵的反应所惊吓，一半是为兰兰迅猛的动作所震慑――八爪在电磁炮击的瞬间伸出一条触手，拉住塔莉侧向回旋，其余七条各自调整方位进行，滚动着闪开了几乎是亚光速的弹道。

    天旋地转的倒错之间，塔莉瞥见了载送他们的伊卡洛斯9号――已经被之前赶过去的两部哨兵打成了渣渣，变成了天女散花般的零件之海，场面十分之。

    第四部哨兵丢下了一直抱着的信标，也啸叫着赶来加入围猎，霎时之间，四道白光烟交错逼来，几乎封住了所有闪避的位置――至少在塔莉看来已经必死无疑！

    半秒之后，再睁开双眼，什么也没有发生――她无法理解在刚刚过去的瞬间里兰兰做了些什么，但这个两分钟之前还被她认为是“残次产品”的傻丫头，现在却成了创造奇迹的救世主。

    旋转，躲闪，，侧翻，加速，急停，蜷缩，伸张――八爪就像是一只在深海里躲避抹香鲸的大王乌贼，只是比那还要灵动百倍……当然，作为掠食者的“哨兵”也比毫不逊，至少抹香鲸可不会电磁炮。

    “兰兰！后面！”塔莉惊恐地叫道，“导弹！”

    “没什么大不了！”

    每一条触手的尖端都是矢量喷口，每一个喷口的周围都装有视觉传感器和扫描仪――也只有像兰兰这样专门为宇宙而生的合成人才能驾驭如此复杂的装备。在导弹即将命中的前一秒，三只喷口中的尾焰突然收束，散出数道热量堪比工业用切岩激光的流，火网交织着剐过导弹的战斗部，将其当空引爆。

    冲击波的威力比想象中要大得多――所幸还不是核弹头。八爪被摇撼得失去了平衡，像一只被抽打的陀螺般狂翻乱滚，或许是为了确认目标是否被摧毁，两部哨兵一左一右地拦截轨道，划着弧线扑来。

    “塔莉姐！咱们得反击啊！”

    “我同意！反！击反！”塔莉已经被转得分不清头脚，更勿论语言逻辑了，“你什么武器的有？”

    “武器？头槌算吗？”

    “算！别用我的就行！”

    八条触手同时绷紧，像伞骨般在周围展开，除去着塔莉的触手，还有两条矢量喷口没有响应，这让“八爪”的减速机动比预想中迟钝了一些。左翼的哨兵立即反应过来，一边逆加速一边调整角度准备击，而与此同时，右翼的哨兵已经兜完了一个的弧圈，从侧后方迅速逼近，却没有任何使用武器的征兆。

    “协调的能力好差……”兰兰似乎很有经验的样子，“这些哨兵只是在执行各自的标准护卫程序而已呢。”

    “真是好消息！”塔莉哭笑不得，“但知道这个又他有什么用？”

    “看咱的――”

    八爪巧妙地变换着回旋的轨迹，吸引住正面哨兵的瞄准，却始终能在对方击前的半秒之内离开火线，同时与迂回到身后的哨兵保持距离，调整角度。最后，当兰兰通过一前一后两条触手上的传感器判断出三者的运行轨道即将位于一条直线上时，她果断停止了动作，而前方的哨兵也毫不犹豫地“抓住”着稍纵即逝的“破绽”，单发点。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即便提前做好准备算出了弹道，要想闪开一发电磁炮也是相当困难的事情，一条触手被白光拦腰截断――所幸这是“八爪”身上唯一的损失，而在它后方的哨兵就没有如此运气了，炮弹几乎是从血眼中央贯入，的动能将它的前半部撕了个豁口，而后半部则更是直接爆裂成了零件状态。

    塔莉刚要叫好，却被触手又连着绕了两圈，连手脚都动弹不得。

    “接下来！就是‘头槌’啦！”

    “你！你疯啦？！”

    “击毁友军意味着行动模式遭遇严重错误，按照标准护卫程序――”兰兰一边轰响剩下的全部引擎一边用图文并茂的信息流向塔莉做着解释，“它应该立即返回阵位，与残存友军重新组队，但根据‘绝不背对敌人’的基本原则，它无法全速后撤。”

    得益于“新”出的动态视觉，塔莉注意到哨兵确实在使用矢量喷口进行逆加速――这表示它的主引擎完全派不上用场，也就没法拉开距离。

    “咱们要着三只哨兵组成的中近距离交错防御火网进行突击，所以速度必须要快……”兰兰继续说道，“咱的主脑可以适应机器级的超高加速度，而塔莉姐你呢？”

    “这个应该没问题，主脑的话……”塔莉有些心虚地道，“15个G？也许16个G？”

    “那你只能着点啦。”

    八爪突然加速，开始了全力，两发电磁炮左右交着擦身而过，打在几毫秒前两人还在的位置上，而正面的那一部哨兵却始终没有开火，只是不断调整着角度进行瞄准，直到接近到大约250米――这几乎已经是电磁炮的程下限了。

    “这是拼刺刀，它知道自己只有开一炮的机会――”兰兰猛地大喊一声，“来了！准备好！”

    塔莉从没在如此近的距离看过电磁炮的正面击――实际上，在任何距离上都没有过。伴随着她撕心裂肺的惨叫，电光几乎是贴着头皮划过，烧焦了半个脑袋的假发。

    陀螺般旋转的八爪潜向了哨兵的下方。作为最终的防御手段，后者探出了两门清障用激光炮，一边侧向回旋一边开火，而兰兰果断弃掉了四条触手，挡住激光的路径，在它们被融穿之前，又用两条触手紧紧擒住了哨兵的太阳帆，并顺势而上，像绕着树干的藤蔓，很快就抓住了“根”，与这颗小型的武装卫星几乎融为一体。

    “好啦，这是标准护卫程序的漏洞――”兰兰在频道里长出了一口气，“那两部哨兵暂时是傻的了，不会攻击咱们。”

    “这招简直酷炫！”塔莉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都是在哪儿学来的？！”

    “说了是出生自带技能嘛……”兰兰嗲声嗲气地笑道，“咱可是命中注定要做王牌驾驶员的女人。”

    “干！”塔莉啐了一口，“为什么你生下来就会打太空战，而我的出生自带技能是缝纫和厨艺？！”

    “所以塔莉姐你才能找到如意郎君啊，还生了个孩子呢。”

    “如意个毛线啊，这些A种人在乎的只有漂亮的脸蛋和窈窕的身材而已，我们B种人最不缺这个……”塔莉顿了顿，“另外孩子的养权限也不在我，只是那颗碰巧用了我的而已。”

    “但是爱丽丝说过，与A种人相爱并为他们生育后代是每一个合成人的义务，这样可以促进人类物种的进化，也能体现自己身为女的价值……”

    “什么女价值啊，只是因为储存比储存要简单，而且女人看起来更无害……等等，我干吗要跟你这两岁的小朋友谈这些――”塔莉摇了摇头，“明明还有两部哨兵没解决吧？”

    “咱的机动能基本上已经完蛋了，肯定打不赢它们了呢……”

    “如果拼不行的话……”塔莉调阅出记忆片段，努力回想着关于标准防卫程序的训练，“那就想办法靠近‘梦想壁垒’！绕着打转就行，那些机械脑子绝对不敢朝爱丽丝开枪！”

    触手的尖端瞄了一眼后方的巨型空间站。

    “这个距离飞过去的话……”兰兰有些犹豫，“肯定会被交火网打成渣渣的吧……”

    “你能撬开这部哨兵的外壳吗？我可以定控制模组，没有爱丽丝直辖的话，最多十分钟就成。”

    兰兰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用触手掀开了哨兵中央的一块装甲，出了电路板。

    “无论你要做什么，塔莉姐，千万不要弄坏了敌我识别系统！”

    “尽管放心――”塔莉将手伸向缺口，几条细小的状电子触角从指间探出，游上了电路板，“姐姐我可是靠这个吃饭的专业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