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海巨妖的哭泣

    月神坠入海面，北海巨沐浴着太阳神的光芒安眠--流传了千年的诗歌委婉动听地记述了每年夏季北海巨的作息。

    只是如今，当我睁开眼，看到海平面的游光聚在一起，化作太阳神升起的时候，北海巨哀怨的哭声还没有停止。这让我微微发呆，想到了老山姆恐吓我的时候讲的故事：北海巨忘了安眠，掀起的海浪吞噬渔船……前面的水流变的湍急起来，除了大风天气，海水一般不会出现特别大的流动现象。可现在外面并没有大风，只有和煦的暖风拂过脸颊。

    这样的异常惊动了船上的人，精通水的两男一女三个大精灵凑在了一起，以奇怪的手势配合上咒语，在甲板上形成一圈小小的结界。这个结界通向海洋，有哗哗的水声传来，朱利安将探入结界中的手收回，脸难看地扫视了众人一眼。

    “怎么回事？”

    “前面应该有一个的海洋漩涡，我们所在的海域被笼罩住了，估计……很难逃。”

    “海洋漩涡？难道是海底出现了什么异变？”

    “会不会跟北海巨有关，传说中它是一只无比的章鱼，它如果有什么大动作的话，很有可能会弄出海洋漩涡。”

    ……

    “好了，回到各自的岗位，准备应变。”最后，这次远征的发起者之一，圣堂士布莱恩发话，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就像是远赴埋骨之地战士的坚毅，最后他扫视了我一眼，“洛克萨妮，去把那个小海盗放开，告诉他想要活命的话就帮忙。”

    “这不好吧？”伊诺克立刻反对。

    “伊诺克你够了，如果你的水比海盗好的话，我就听你的话继续绑着他。”

    洛克萨妮向我走来，脸上挂着笑，用小刀割开帮着我的绳子，将情况告诉我。

    “你从小就生活在海洋中，能帮我们摆这次劫难吗？”

    我点头示意明白，站起身子活动酸麻的关节，就顺着桅杆爬了上去。我虽然实践起来不怎么样，但至少知道，遇到这种鬼情况，应该先把船帆降下来。那些大精灵们对海洋也很熟悉，他们构筑足量的海水灌注进船体中，希望能在接下来的风浪中挺下来。

    海洋变得支离破碎，无数道不同方向的风浪犹如乱军交战。而孤零零的“绿珍珠号”在汪洋中停止了航行，只能顺着风浪飘来飘去。

    每个人脸都不好看，在生死攸关的地步，一些有间隙的人仿佛也抛弃了以往的成见，相互帮助。但依旧糟糕，习惯了陆地的风神后羿，那三个兽灵在海盗船的颠簸下大吐特吐，虚弱不堪，以至于还得分出人来照顾他们。

    “那是什么？”突然，伊诺克叫起来。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然后，瞬间心凉。

    海洋之中的霸主，舞动触角就能卷起千丈巨浪的北海巨，是航行于寂静之海的来往船队最恐惧的噩梦，哪怕是“远古龙族的愤怒”东海Boss利维坦，威胁也不如北海巨。

    八条即便是远远望去都很粗大的触角掀起巨浪，北海巨就隐藏在水下，周围形成漩涡，海浪遮住了天空，导致周围一片乌黑。

    “躲不过去了……”布莱恩站在酒桶上，感受到海面下的危机，脸铁青。

    我跑过去，将他拉下来：“抓住身边坚固的东西，不要被海浪拍下船！”

    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说完之后，一个巨浪拍击下来，撞在我的口，我被远远地甩出去。

    当我正懊悔的时候，一条绳索突然在我的腰部，女大精灵一拽，便将我拽到她身边：“抓紧！”

    “绿珍珠号”虽然无方向地乱转，但整体上却是越来越靠近海洋漩涡，毫无疑问，一旦海盗船到了海洋漩涡之中，等待我们的，就是北海巨血盆大口。

    越来越近。

    震耳聋的水声响起，一只触角在拍打船体的海浪中现形，上面人头大小的吸盘密密麻麻地着，最后落了下来，正巧就落在诺亚人光之守卫的身上。

    “汉特！”洛克萨妮大喊，但是无能为力。

    在撞击中绿珍珠号崩裂下一块，带着那个名叫汉特的光之守卫坠入水中，片刻之后就消失不见。

    我呆呆的看着，忘记了动作，只知道死死地抓住身边的桅杆，对于前一闪一亮的冥界之石的安慰也不管不顾。

    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除了等死几乎没有其他的办法。

    “都怪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允许海盗上船的话，怎么会惹怒海神！”

    突然，伊诺克对着布莱恩吼道，鹰眼狙击手狼狈不堪，身上很多伤痕，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根触角正越过他，向着布莱恩砸过去。

    “死吧，只有你们诺亚人死光了，海神才会平息怒火！”

    两千年前，当哈里兰人被自奉为诺伊女神正统族人的诺亚赶出了西大陆，当时的哈里兰王者曾经发出诅咒，让诺亚人生生世世受到海洋的诅咒。这也造就了后世的哈里兰人从不跟诺亚人一同乘船的祖训。

    可是如今，在这种情况下，伊诺克竟然发出诅咒，竟然让布莱恩的处境更加糟糕。

    本来布莱恩使用光之护盾，应该可以躲过了触角的拍打，可是一丝灰的气息因为伊诺克的诅咒出现在光罩上，触角摧枯拉朽破掉护盾，眼看布莱恩就要变成一团血雾。

    一道旋风吹过。

    北海巨的触角砸在甲板上，造成大片区域的塌陷。原本应该死掉的布莱恩，却出现在另一个方向，正是一个兽灵在这危急时刻救了他。

    呜呜……北海巨的哭泣声传来，倘若是在平静的月夜下，听着这有规律的哀伤，是怎么也想不到这哀伤的主人是如何将神的子民埋葬。

    我看到剩下的人分布在船的各个角落，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痕，他们也像我一样无力地抓着身边救命稻草，或许心中也在期盼，期盼神的眷顾；我还看到远处透过乌云的晴天；眼前损坏了四分之一的船体；以及越来越近的海洋漩涡中缓缓出的狰狞头颅。

    若隐若无神之语言组成的咒语轻轻的吟唱，配合着北海巨的哭泣，竟然形成规律的波动。

    我幡然醒悟，想到昨晚的时候若有若无的咒语。

    北海巨的额头有一串神秘闪光的符文，正在发亮，就像是冥界之石呼吸一般。

    我记得昨晚后半夜守夜的正是哈里兰族的两个人。我四下打量，看到达芙妮苍白的脸--不是她，以及那个卡尔微微张动的。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场阴谋。

    卡尔的咒语，北海巨的异常，伊诺克的诅咒，两大族的千年仇恨……北海巨的目标，十有是船上的诺亚人。

    我正是一个诺亚人。

    或许是死亡的刺激，我的大脑竟在飞速的思考中，战职“通灵师”赋予的能力逐渐觉醒，心中的神之语言被我排列组合--下一刻，我站起身来。

    “你要干什么？”身边的女精灵想要拉住我，却被我轻松挣掉。

    我张开双臂，开始吟唱。

    金光芒的神之语言化成符文，组成一圈一圈的光辉，最后变成一条金锁链，从我这里飞出，在几次呼吸的时间里，锁住了不断攻击的北海巨。

    “呜呜……”北海巨在拼命的挣扎，掀起波澜竟然将“绿珍珠号”推开漩涡。

    船上的人表情不一，但是身边的女精灵很快反应过来，手中的权杖一晃，在我的身上布下一层蓝的光罩。而作为人类的精锐力量，诺亚族的布莱恩和洛克萨妮技能的光芒施展出来，目标正是蠢蠢动的伊诺克和达芙妮。

    我自顾不暇，通灵师的封印技能所需要的精神力量过于庞大，是我这个刚刚成年的战职者所不能承受的。

    金锁链上面开始出现裂痕，看得船上的众人心惊肉跳。

    “甘道夫！”随着朱利安的呼唤，他在我和那个年长的精灵法师身上各种下一层结界，然后年长精灵法师的精神力量化作汪洋大海，顺着我的精神构筑金锁链中。

    最终，北海巨停止了动弹，像是沉睡的婴儿一般随着海洋漩涡沉入海中，而飘荡的巨浪平息下来，海面正在恢复原貌。

    我停下吟唱，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希望安缺氧的感觉。身为圣歌贤者的甘道夫，在我的身上降下了治愈的光芒，我沐浴在光芒中，逐渐清醒。

    这时太阳神高高的悬挂在天空中，金的光辉使海水在波光粼粼中迎来鱼类的再次。

    “太阳的光辉，也无法掩盖你的罪行。”我突然动手，在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反应的时候，我拿起因为海难无人顾暇而随地散落的【寒冷的悲叹】，斩出樱花的清寂--月弧似的剑芒透过卡尔的，钻入大海中，片刻就在那片区域凝结出冰霜。

    “你疯了！伊诺克早就说过不能放开这个海盗。”那个“卡尔”像是镜子一般碎掉，而真正的卡尔出现在伊诺克身边，破口大骂。

    “果然，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的战职应该是罕见的‘幻想师’，一个攻击不强控制能力高超的战职。”看到镜像卡尔的破碎，我心中最后的疑惑烟消云散，然后我看着疑惑地望着我的众人，如是说道，“召唤出北海巨的元凶，就是你吧--卡尔。”